《一位老司机的陈年旧事》
第11节

作者: 信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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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县里回来之后,老丁在公社卫生院输了几天液,消除爆炸给他带来的冲击伤害。因为老丁家人在旁边陪护,也没能说上句悄悄话,偶尔眼神交流一下,也不敢做什么表情。自从回生产队务农,自己也难免灰溜溜的,事事低调,去公社的机会少之又少,再加上准备过年,就一直没有见过聂医生的面。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时节已经是春天,土壤变得鲜活,小麦早已经返青,开始了茁壮的生长,一场春雨之后,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老丁对聂医生的思念是越来越无法抑制,卫生院来苏水的味道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聂医生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时时萦绕在脑子里。

  这天晚饭后,百无聊赖的他又在想念着聂医生,突然听到墙外边有人喊他,走到院子里看是玉刚,问什么事,玉刚问他去不去玩“打百分”。心念一动,回屋里对增淑说:“我和玉刚打牌去,晚上不回来了,”增淑应了一声。他就和玉刚走出了胡同。
  刚到胡同口,老丁却回身对玉刚说:“玉刚,我想起点事得赶着去办,不去玩了,你自行车借我用用。”玉刚知道他那点鬼心思,也知道老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不说什么,到家把自行车推出来交给老丁。老丁骑上车,两腿蹬的生风,直奔公社卫生院而去。

  太阳渐渐的落下了山,三月里的傍晚,远处的群山轮廓逐渐变得朦胧,天边的火烧云在山顶连成了一片晚霞;空气里弥漫着槐花扑鼻的香气,让人为之深深的陶醉;道路两侧不知名的小虫子发出悦耳的鸣叫,像恋人的低声呢喃。老丁骑着自行车飞驰在大道上,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想着就要见到久别的情人,一阵阵的激动不能自已。
  日期:2014-01-09 17:40:00
  奔向幸福的道路总是那么的漫长,十来里的乡间公路老丁从来没觉得如此的遥远,以至于走到卫生院的门口时,他后背的汗已经湿透了背心,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兴奋,或许是兼而有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老丁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推开还没有上锁的大铁门,走进了大院。卫生院有前后两排房,各有12间,前一排是工作区域,后一排是病房和宿舍。两排房都是筒子房,所谓筒子房就是所有房间有一个公共的走道,走道两边是门对门的房间。每排房子都有一个共用的双开大门。老丁轻车熟路,直接走到后排房子前,看到聂医生的宿舍亮着灯,心跳加速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又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敲了敲窗户。

  诸位,插句嘴,我们正常的去拜访他人的居所,即使知道对方就在某间房的窗户后面,也没有敲窗户的,都是敲门,除非特别亲近的人。门是给人走的正路,而窗户已经涉及到了人家的私人领域,直接到窗户旁边扰动是不礼貌的,所谓非请勿入。不走正路的门,径直去敲窗户,是怕被别人看见,正应了那四个字:非奸即盗。老丁已经是行家里手,所以根本不去敲门,而是直接走到了聂医生的窗前,敲了几下窗棂。

  窗户上是老丁亲手糊的窗户纸,没有玻璃,所以白天有阳光,却完全隔绝了视线。只听里面聂医生的声音问道:“谁呀?”
  老丁这时候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瞬间钻进去,可惜自己是个凡人。只低声答道:“是我,开门吧”。

  往常这时候,就会听到聂医生蹑手蹑脚去开门的声音,今天却听到聂医生平淡的说:“下班了,看病明天来吧。”老丁一怔,以为聂医生没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就又说道:“是我,丁。”聂医生的强调却没什么改变,仍然不急不缓的说:“现在下班了,没什么急病就回去吧,明天再来。”老丁有点急了:“你开开门,我有事。”聂医生仍然没有开门的意思:“不开了,我都睡了。”
  老丁有点失落,一向好好的,这么些天没来怎么就变了呢?他不可能大声质问,其他房间里还有人,可总是觉得不甘心,于是又说了一句:“那我可真走了啊。”等着聂医生的反应。
  但是等了好久,聂医生什么话都没有说,显然已经不屑理他。老丁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么久不来,聂医生也许是生他的气了,自己不如等一会儿,气消了就给开了,于是就站在窗外,想过一会儿再说。
  等了几分钟,突然听到里边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谁呀那是?”,随后聂医生回答:“一个老病号,你不认识。”声音小不可闻,但此时万籁俱寂,再加上老丁竖起了耳朵正在倾听房间里的一切动静,所以清楚的听到了耳朵里。老丁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聂医生有了新欢。
  屋里的声音开始杂乱而听不清楚,应该是两个人正在卿卿我我,老丁不想再受折磨,快步离开,走到大门口,推起自行车准备离开。但老丁忽然觉得不甘心,这个横刀夺爱的人到底是谁?于是老丁走出大门后没有上大路,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支好自行车,坐了下来,点了一锅旱烟,两眼盯着卫生院大门口,想看看等一会儿到底谁会从里面出来。
  晴朗的春夜,月亮渐渐的升起来,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老丁的身上,整个旷野里照的一片雪亮,却又不像白天的纤毫毕现。脏乱的尘土都被夜色掩盖,只留下一幅的景象,假如这时候是老丁和聂医生两个人在这里赏月,将是何等的幸福啊。只可惜老丁没心思欣赏这景致,因为他今天的心境大不同,他是来捉奸的,虽然作为前任*夫似乎没有资格捉奸,但他对情敌的仇恨并不亚于聂医生的原配。老丁一生,风流成性,遭遇捉奸多次,但第一次的经历,却是他在这美好的夜晚捉别人的奸,命运真是讽刺。

  月亮升到了天空正南方,附近的村庄一盏盏灯渐渐熄灭了,千家万户都进入了梦乡。老丁的烟抽了一锅又一锅,直到抽得舌头发麻,脚下都是他磕出来的烟灰。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老丁也觉得身上发冷,也不知道是天气真的还不够暖,还是心里的悲凉透了出来。他始终盯着卫生院的大门,却没有见到有人走出来。
  思来想去,老丁觉得总是在这里冻着不是个事,人家天亮才出来,难道自己就在这里睡一宿不成?干脆回去,明天找别人打听打听,这情敌到底是谁。想到这里,老丁骑上自行车,一路心情沉重的回了家。妻子增淑见他大半夜的回来了,问怎么回事,他随意敷衍了一下,躺下睡觉,一夜无话。

  这就是老丁的爱情,老丁的失恋,他没有像痴情的小青年一样痛不欲生,更没有去纠缠不休。他本来一心要找出夺取自己情人的对手,但只是因为冷和困,就回了家。我可以说老丁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可以说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同样的事情都能看出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但总的来说,老丁的所谓爱情,不过如此。
  日期:2014-01-09 22:07:00
  第二天早晨,老丁起了个大早,跑到了通往公社的大道上,拦住了正要去公社上班的国成。略微寒暄了几句,就赶忙步入正题,让国成留意,这几天往卫生院跑的男人是谁。国成虽然不如老丁这样好色,这事也听了不少,当下打了个哈哈,骑上自行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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