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先记着,到时候你可别说你忘了。”
这时,夜空中传来了几声枪响。
梁宏判断,那是朝天开的枪,无名小山那边应该干起来了。
陈子涛起身,又开始脱鞋脱衣,“老梁,该咱俩露一手了。”
梁宏坐着没动。
陈子涛小声催促,“哎,我的战友,该行动了。”
梁宏总算起身,但忽然,他的身体似乎哆嗦了一下。
见梁宏没有脱衣脱鞋,陈子涛道:“老梁,不要装蒜,你别说你不会游泳啊。”
“我……我的水性,确实不是很好。”
陈子涛笑了一声,口中念念有词,“梁宏,三十五岁,海岭县城关镇人,家庭出身工人,军龄十五年,曾任某部某团步兵连连长,曾参加南疆前线早期的自卫还击战,前后历时八个月,率部取得九战八胜一败的战绩,荣立大军区个人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梁宏冷笑道:“陈书记,你了解得够细的嘛。”
陈子涛继续说:“就因为那一次败仗,你失去了晋升的机会,并因此而解甲归田。”
梁宏立即反驳,“胡说八道,我是八战八胜,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第九战。”
陈子涛说:“有第九战,也就是你的最后一战,你奉命率一个班潜入敌区,胜利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但撤退的时候被敌人发现,你和你的人是跳河游回来的,遗憾的是,你有一个兵因为不会游泳而牺牲,所以,所以你现在很怕水……”
“住口。”梁宏被陈子涛激怒,扑过来抓住了陈子涛的胳膊。
“我再说一句,老梁,现在我就是你的战友,我需要你的支持。”
说罢,陈子涛推开梁宏的手,自己的身体象泥鳅似的,无声地滑入了水中。
梁宏当然跟上,如果是不,他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计划简单,行动直接,没有拖泥带水。
在夜色的掩护下,陈子涛和梁宏爬上了第一条沙船,船上没人,接着是第二条和第三条,都没有人,陈子涛和梁宏都松了一口气,没人就好,人命大于天么。
两个人配合倒是默契,一个解缆绳,一个拿撑篙,艰难地将三条沙船“绑”在一起,当然,其中满载的这条沙船必定处于居中的位置。
可陈子涛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沙船上的柴油机是手摇的,摇手被船老大藏起来了。
借着月光,梁宏看到了陈子涛干瞪眼的模样,“喂,抓紧时间啊。”
陈子涛苦笑,“没有摇手。”
“啥摇手?”敢情梁宏根本就是不懂。
“就是把手,发动柴油机的把手。”陈子涛连说带比划,有点气急败坏。
梁宏问道:“找找,以你的判断,船老大会不会将摇手藏在船上呢?”
这倒也是,两个人在三条船上疯狂地找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三条沙船上,找到了一把摇手。
陈子涛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懂机器,却能玩转农用柴油机,施展动作还有板有眼的。
三条沙船上的柴油机先后被发动起来,马力全开,吼叫着径直向第一道大坝冲去。
接着是撤退,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上岸,否则将被急流卷入,步三条沙船的后尘。
逃跑也是陈子涛快,他先一步到岸,再将气喘吁吁的梁宏拉到岸上。
“老梁,你老了。”
“去,我才三十五呢。”
“瞧你喘的,跟我爷爷有得一比。”
“别笑话我,知道你从小练过,哪天有空,我一定要跟你干上一场。”
“趁热打铁,就现在干吧。”
“去,你不想活了?”
“那现在干么?”
“跑。”
两个人爬上河岸,草草的穿衣穿鞋,一秒不停,头也不回,没入夜幕,沿着来路狂奔起来。
在路上,听到了轰隆的撞击声,也听到了河水的咆哮声,陈子涛和梁宏可以确认,破坏行动大获成功。
“子涛,你的阴谋诡计得逞了。”
“是咱们的。”
“不,我不敢抢功。”
“你想不要功劳都不行。”
“没天理了,我不要功劳还不行啊。”
“绝对不行。”
“为什么啊?”
“因为明天,上级要是追查责任,我一定把你给捎上,还有,还有知识分子马上青。”
“你狗日的。”
“你他娘的。”
“哈哈。”
“呵呵。”
陈子涛和梁宏不敢歇息,为了不被南岙的民兵发现和追捕,他俩是一路狂奔回到青浦街的。
然后,是二人订立“攻守同盟”。
回到家里,两个人先是洗澡,消除身上的一切痕迹。
最后是喝酒,陈子涛跑去爷爷的酒窖里,搬来一堆瓶装的陈酿米酒,二人相对而坐,一边狂饮,一边商量接下来的“善后之道”。
可以说,两个人是强迫自己喝醉的。
因为陈子涛断定,南岙水坝被毁,追责行动必将追到他的头上……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此……
南岙公社的三道拦水大坝被毁,县委副书记郝伟明负责调查处置,可见此事甚大。
陈子涛匆匆地赶到公社,可还没迈进院子的门,他就皱起了眉头,因为门口站着不少民兵,全付武装,如临大敌。
陈子涛不高兴了,青浦公社因为原领导班子处于瘫痪状态,全公社的武装民兵也暂被解散,所有的武器现在都被封存在公社的地下室里。
按照规定,没有青浦公社武装委员会代理主任陈子涛的签名和印鉴,地下室里的武器是拿不出来的。
民兵是基层政权正常运转的主要力量,青浦公社没有派出所,又处于沿海一带,维护社会治安,抗灾救灾,保卫海防,公共建设,都离不开民兵们的参与。
显然,门口的武装民兵属于外来者。
岂有此理,堂堂的青浦人民公社院子门口,竟然站着别人的武装民兵,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是面子问题,更是原则问题、政治问题和军事问题。
陈子涛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点谱,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没想到院子里更是人满为患,地上蹲着坐着的不下五十个人,一个个狼狈不堪,形同电影里的国军俘虏。
在这些“俘虏”的周围,守着三十多个武装民兵,个个荷枪实弹,个个紧张严肃。
陈子涛知道,这结果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东浦和西浦败得很惨,南岙公社大获全胜,这些俘虏肯定来自东浦公社和西浦公社,他们是准备去南岙公社偷水抢水,但遭到埋伏以至全军覆没。
一楼会议室里也坐了不少人,县委副书记郝伟明正襟危坐,他亲自去陈家把陈子涛和梁宏从被窝里揪起来,早一步回到了公社院子里。
郝伟明的两边,坐着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吴京福和县公丨安丨局副局长柳云龙,一个是陈子涛在县委大院时的顶头上司,一个是陈子涛在城关镇的邻居,柳丫她老爸。
青浦公社的几位领导都杵在那里,马上青、梁宏和张三顺,统一是诚惶诚恐的形象。
会议桌的两边,各坐着一个人和四个人。
一个人,正是南岙公社丨党丨委书记南军阳,高大威武,满脸怒气,果然很象一个“南霸天”。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