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其中的马上青大惑不解,送走胡朝先和李贵后,他随着陈子涛来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回事啊?子涛,这两个简直就是冤大头嘛。”
“你猜。”陈子涛脚翘办公桌,脸带诡异微笑,点上一支大前门,学着抽起烟来。
“猜不着。”马上青笑道:“一个狐狸和一个笑面虎,动物的心思我可猜不着。”
“很简单,他们东浦和西浦要想发展,离不开咱们青浦乡。”
“这个我知道,你派人去剪他们的电话线广播线,我就知道不是单纯为了报复,而是在下一盘大棋。”
“所以么,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咱们好意思不要吗?”
“我还是不明白,就算是主动,但负担应该由咱们负责的建设费用,这也太主动了吧。”
“呵呵……老马,你认为东浦和西浦有钱吗?”
“有,至少比咱们青浦富,听说这几年攒了不少钱呢。”
“这不就对了嘛,有钱不赚是傻瓜,有钱不花傻上加傻。”
“可是,现在明摆着他们是吃亏啊。”
真是个知识分子,想法太过迂腐。
“老马,他们的钱是东浦乡和西浦乡集体的钱呢,还是胡朝先和李贵田个人的钱呢?”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集体的钱。”
陈子涛笑道:“老马啊,你算的是经济帐,那是因为你没钱,思维老在钱字上打转转,而人家是有钱人,有钱人当然要算经济帐,但更要算政治帐。”
“哦……”马上青想了想,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在拿公家的钱为自己创造政绩?”
陈子涛问道:“老马,实事求是地衡量,你认为胡朝先和李贵田还能往上走吗?”
马上青思忖着道:“我认为会,年龄合适,文化不差,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我估计渡过政社分设以后的稳定期后,这两位都得往上挪了。”
“好了。”陈子涛点着头道:“如果换作是你,这公家的钱放在手上,可揣不进自己的兜里,你是把钱留给你的继承者呢,还是把钱拿出来搞建设,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政绩呢?”
马上青也点着头,笑道:“我算明白了,他们与咱们合作,吃亏的是东浦乡和西浦乡,而不是他们个人。”
陈子涛笑道:“这就叫政治帐,可咱们不一样啊,咱们是穷人,穷人就得算经济帐,因为咱们还没有算政治帐的资格嘛。”
“哈哈……”马上青大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去,你这奉承话一出,我身上起鸡皮疙瘩了。”
“真的,是真心话。”马上青由衷道:“子涛啊,现在看来我真的不如你,我这人太死板了,难怪组织上让你一肩双挑,把两个代理都给了你。”
“呵呵,想通了?”
“想通了,前些天我确有这方面的情绪,当然,只是一点点,但对你个人没有成见。”
“但是,非也,非也。”陈子涛大摇其头。
“哎,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别卖关子嘛。”
陈子涛开始做马上青的“思想工作”,消除他的波动情绪,以巩固他们之间的“战斗友谊”。
“老马啊,我透露一点内幕消息,这次人事调整仅仅只是为了配合政社分设,真正的更大的人事调整,将会在今冬明春展开,至于你么,上面不是没有考虑过你,但有的领导认为,你的优点和长处鲜明突出,但缺点和短处同样也鲜明突出,所以这次让你原地踏步了。”
“哦?”谈到自己的前途,马上青果然变得兴趣盎然,“子涛,你的这个消息来自何处?”
“县委组织部新任副部长兼干部科科长肖志良。”
马上青当然相信,陈子涛与肖志良的关系,那是有目共睹的,“子涛,肖副部长怎么说我?”
陈子涛道:“据说,这次本来是要调你去某个乡担任乡长的,组织部干部科也推荐了你,但个别领导认为,你坚持原则,工作扎实,但大局观不够强,魄力不够大,也缺乏一点灵活性,一句话,就是不够解放思想呗。”
马上青苦笑道:“我承认,我承认我有这方面的不足,但人事会上这么一提,我肯定就被拍死了。”
“但是,但是啊。”陈子涛道:“肖副部长也说了,他让我私下提醒你,在今冬明春的人事调整到来之前,你要干出点名堂来,此外,我个人建议,在合适的时候,你去肖副部长那里走动走动。”
马上青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到时候你必须帮我牵线搭桥。”
“这个当然了。”陈子涛笑道:“不过,我觉得你得重视肖副部长的建议,干点名堂出来,在这方面,我家老头子就曾经特意指点过我。”
马上青问道:“是么,你父亲是如何指点你的?”
“呵呵,我家老头子虽然粗人一个,书没读过几本,但我始终认为,他的有些话简直就是真理。”
顿了顿,陈子涛道:“我父亲说,公社干部要想出人头地,几乎是靠干出来的,虽然你干了不一定就能出人头地,但你不干点别人还没干出来的事,你几乎不可能出人头地。”
马上青边琢磨边道:“子涛,你父亲的话很有道理啊。”
陈子涛又道:“我父亲还说,对公社干部的前途,可以用麻将桌边的五种人来区别。”
“是哪五种人?”
“第一种,是麻将桌边赢了的人,象南岙乡的南霸天南军阳,人家是县委书记林平的红人啊,明摆着是要高升的人,堪称人生赢家,当然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不一定会一直赢下去。”
“第二种。”
“第二种,是麻将桌边输了的人,象咱们青浦公社原班子的那四位领导,他们都混了几十年了,但直到退居二线也没有上去,归根到底的原因,是他们不努力,得过且过,他们的几十年就是混着过来的。”
“第三种。”
“第三种,是麻将桌边不输不赢的人,典型的例子就是我家老头子,赢过也输过,赢过很多,也输过不少,总结我家老头子这一生,应该用不输不赢四个字来概括。”
“还有呢?”
“第四种,是麻将桌边的旁观者,他们不敢上桌拚搏,只是在旁边边看边羡慕,一生碌碌无为,比方说咱们乡里的老文书张三顺,以他当年初中一年级的文化水平,至少能超过我家老头子,但他却干了一辈子的文书。”
“第五种是什么人?”
“第五种,也是麻将桌边的人,但他们不是纯粹的旁观者,而是四个厮杀者的某位的合伙人或追随者,他们指望着用别人的成功带来自己的进步,他们在人生道路上是被动的,就象躺在杨梅树下,等着杨梅掉下来而不是自己主动上树去摘。”
马上青怔了怔,看着陈子涛说:“子涛,你说的这第五种人,好象,好象是在说我吧。”
日期:2016-09-2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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