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逻辑推理
　　路上，晚十点许。
　　“我还是不懂你这趟来的目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韩灵直到现在也是满头雾水。
　　“来之前跟你说过了，确定张明的嫌疑。”
　　“看样子是确定咯？”
　　孙杰点了点头。
　　“算是吧。”
　　“可这跟案子有什么联系吗？他也许爱着沈辰？”
　　韩灵疑惑的看着他。
　　“难道这还不够？”
　　孙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当然不够。”
　　她摇了摇头。
　　“爱一个人就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你学过推理吗？”
　　孙杰把车靠边停了下来，摇开车窗看着外面的行人。
　　“肯定学过啊，在警校的时候老师说过了，吴叔叔那本《论推理》上也写着。”
　　她回忆了起来。
　　“推理在侦探的角度上来讲，就是根据已有的线索细节进行合理的猜测整个事件发生的经过，之后再去找寻其中的关键点或必要的条件来印证自己猜测的合理性。大概就是这样了。”
　　孙杰点了点头，
　　“不错，和老师写的一样。那如果没有证据线索的情况下你要怎么办？”

　　“那就查呗。”
　　韩灵撇了撇嘴。
　　“查肯定是要查，但我老师多教了我一些。发挥自己的想像，根据死者和现场的情况，怎样去杀了他，需要些什么，用什么办法。当然，这个不是胡乱臆测，合理就行。之后再沿着自己推断的路去查，就不会那么迷茫，知道自己这步做什么，下步做什么。这样查起来不就简单多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张明想要跟沈辰在一起所以杀了她丈夫是吧？”
　　“对啊，很明显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怀疑吗？”

　　“这很简单啊，沈辰结婚了，林壮又不愿意离婚，俩人想在一起就只能杀了他呗。”
　　孙杰看着她叹了口气。
　　“那我再问你，你觉得他俩确定关系了吗？”
　　“这个应该没有吧，要真是确定关系了，她店里的那个女孩子肯定能看出些什么。毕竟是结了婚的，沈姐姐那样的人多少也会顾忌闲言碎语。”
　　韩灵想了想答道。

　　“既然没确定关系，那你怎么能肯定张明杀了林壮她就一定能跟他在一起？为爱杀个人，结婚也不过分。要是沈辰就不跟他在一起。张明不是成了冤大头？白杀一个人，被我们查到还丢了命，值吗？”
　　“说不上来了吧。”
　　他看着韩灵，一脸复杂，欲言又止。
　　“怀疑一个人很简单，但你要有具体并且合理的理由，而不仅仅只是个念头。你其实很聪明的韩灵，就是思路窄了点，警校学的那套只是固定的理论和程序，但现实的情况千变万化，很复杂的。我现在把这个问题拆开，说说你对张明的印象。”
　　韩灵脸色有些微红，他总是一点一点瓦解着自己的骄傲，回想了下。
　　“他长得挺帅的，为人温和，说话也有礼貌，我觉得还有股文艺范儿吧。”
　　“你才认识他，我补充一点。他今年三十，还有家不大不小的公司，身价几百万还是有的。这儿就咱俩，我实话实说。他爱上了结了婚的沈辰，相貌平平，身上也并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魅力或者说特别的地方。你觉得合理吗？我强调一点，这是21世纪，可不是什么童话世界。”
　　“这，只能说有些少见，但我认为每个人喜欢的都不一样。”
　　韩灵有些犹豫，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太习惯爱情被贴上标签。她还年轻，也有些纯真，刚从学校里出来不久的都差不多，即便是警校毕业的也一样。这跟她的家庭背景也有些关系，已经官三代了，最小的也是刑警队长，也许她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好吧，就按你的说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现在跟你谈谈人性，快三十的，应该叫女人，不是女孩，这不是情窦初开、朦朦胧胧不懂爱的年纪。沈辰二十来岁就没读书了，社会经验很丰富。
　　她并不傻，这点很明显。张明天天上店里买咖啡跟她聊天，早就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爱意。以张明的为人，如果被明确拒绝，肯定不会再去纠缠，本来就不会有结果。
　　而一个女人，拒绝一个跟自己没什么瓜葛的男人，还不至于担心他伤心。很显然她并没有拒绝，也许是因为感情事业生活的不顺，也许是出于张明的优秀。这样就能断定他俩是互生好感，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你当时注意没有，沈辰在给我张明号码的时候，并没有看手机，是那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很顺畅。”
　　韩灵回忆了下，有些惊讶，
　　“还真是呐。”
　　“就算是她记忆好，她也没必要记下一个刚认识不久朋友的号码。那我们在接着推下去，他们既然有了好感，如果想在一起，唯一的阻碍就是沈辰的丈夫林壮，而他并不想离婚，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这样能明白了吧。”
　　“那就是杀了林壮！”
　　韩灵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
　　“谢，谢谢你教我这些。”
　　低若蚊声的在后面加了句，把头埋了下去。她没想到，一个简单怀疑的念头背后，也能有这么复杂的推理过程。
　　孙杰会心的笑了起来，心中也有些惆怅，张明不仅有动机，还有那个能力。

　　“不用谢我，教你是因为值得教，你要是跟何荣一样，也省得我啰嗦了。”
　　“他也挺好的啊。”
　　“挺好？”
　　孙杰撇了撇嘴。
　　“溜须拍马屁，满嘴跑火车？烂泥扶不上墙。”
　　“可人家跟人打交道不挺厉害的嘛，人熟好办事儿，哪像你，整天......”
　　孙杰脸拉了下来，韩灵赶紧闭上了嘴，没有接着说下去。
　　“哼，我们是刑警，有一颗清晰的大脑和一双明亮的眼睛就成了。当然，还得有一副好身手。”

　　韩灵撇了撇嘴。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我们现在就是调查张明了？”
　　“废话，不然跟你说这么干嘛？”
　　“那密室怎么办？不查了吗？”

　　“那个不用你操心，老师会帮我们揭开的。”
　　“可他也算是张明的恩师，会全力帮我们吗？”
　　韩灵有些担忧。
　　“会，他也是怀林市局的顾问，其实。”

　　孙杰顿了下。
　　“最后那条线，在法律和道德的交界，找寻的不一定是正义，但通往的是真相。这就是他的选择。老师最感兴趣的就是解开各种不可能的谜团。”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睡觉。”
　　“啊？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还没...”
　　“嗯？？？现在都十点多了你还想干嘛？肯定下班回家睡觉啊。”
　　......

　　早上何荣已经报告了昨天的情况，元宵那天早上，沈辰大概在7点50左右出现在十字路口，之后顺着路骑车到了她上班的地方。从时间上看，排除了作案的嫌疑。也调查了案发最近几天跟他有过纠纷的几位债主，都没什么嫌疑。周围的住户都探访过了，除了少数几个没人在家的，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对于凶器，赵茗那边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那把水果刀造成的伤口跟死者身上的差不多，有可能是，也有可能是类似那种水果刀的类型。不过她自己更倾向于匕首，因为匕首的刃快，而且有些厚度，很容易割破喉管在软骨上留下伤痕。那把水果刀也行，只是偏长，刃薄，不那么顺手，需要的爆发力也有些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