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极河山集:千秋万代功与名之浴血陇右》
第28节作者:
秦阳草堂 对于以上争论的焦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由于时代相隔久远,史籍记载过于简略,也许谁也无法还原历史真实,但我们还是渴望无极限的接近史实,也许这就是历史让人着迷的魅力所在,那就多一点耐心,让我们抽丝剥茧,努力还原这次伟大战役波澜壮阔的过程。
陇西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地名,公元前272年秦灭义渠国后第一次设立了陇西郡,取陇山(陇坂)以西之义,秦朝和西汉之际,至少在公元前114年以前,陇西郡包括的范围非常之大,今日之天水、定西、兰州三市及陇南、临夏市各一部均为陇西郡辖地,治所在狄道(今临洮)。
因为这个原因,上文所述“将万骑出陇西”是要说明霍去病率军出征的最后出发地在陇西,陇西郡那么大,他到底在哪里揭开了本次西征的序幕?
无论你在哪里集结军队,无论你走哪条道路,由陇西郡前往河西走廊地区你必须要西渡黄河,因为河西走廊就在大河之西。
霍去病第一次西征的公元前121年,汉帝国的统治力量远未到达黄河以西以及湟水流域,河西走廊是匈奴人的地盘,而河湟之间的青藏高原东部以及今日临夏市之大部均为羌人聚居区域,因此,陇西郡在此时是帝国西部唯一的边陲重镇,那个时代兰州地区金城县尚未建立,仍属于陇西郡属地。
如果假设霍去病就是由临洮率军前往河西走廊,他大致有三个路线可以选择。
路线一,在兰州以西地区渡过黄河和湟水,再由今日青海扁都口穿越祁连山到达河西走廊的张掖附近;
路线二,在兰州以西地区渡过黄河,翻越乌鞘岭进入河西走廊,大致是今日312国道路线;
路线三,在兰州至靖远之间择地西渡黄河,经景泰沿乌鞘岭北缘进入河西走廊。
这三条路线我都走过,路线一走过一次,路线三走过四五次,路线二我走过无数次,所以还有点发言权,我们认为路线一、路线二霍去病都不会选择或者无法选择。
霍去病第一次出征河西走廊时凿空西域的张骞已经回来好几年了,对于河西走廊附近的地理形胜和民族分布状况应该掌握的比较确切,如果霍去病选择兰州—青海—扁都口—张掖这条路线必然就会进入羌人领地,可能会因此整出事增加进军的困难,而且极易失去攻击匈奴的隐蔽性和突然性。
此外,不管霍去病选择路线一还是路线二都要翻越祁连山,乌鞘岭是祁连山脉北支冷龙岭的东南端,东西长约17公里,南北宽约10公里,主峰海拔3562米,年均气温-2.2℃,志书对乌鞘岭有"盛夏飞雪,寒气砭骨"的记述。
这一段不是我写的,照抄的百科内容,盛夏飞雪没见过,寒气砭骨我却早已领教。
1995年8月间无聊至极,我和同伙马海邦(海邦兄勿骂,称你为同伙实为表达亲切之义)流窜至乌鞘岭投宿一家旅店住了一夜,那个晚上即使盖两床被子,冻得我依然瑟瑟发抖,只好牙关紧闭蜷缩成刺猬状捱到了天亮,别忘了那是盛夏的8月。
再来看由甘青咽喉的扁都口穿越祁连山进入河西的情况,史书记载后世隋炀帝西巡,率领十万人马在打败吐谷浑以后要去河西走廊的张掖举办世界首届万国博览会,他走的就是扁都口,时间在公元609年的五六月间,结果一半将士被活活冻死,包括想游览大好河山跟着他一起西巡的姐姐。
讲这些只是想说明在公元前121年的春天,无论地理气候条件还是政治、军事因素都不允许霍去病选择路线一或路线二,他只有在兰州至靖远之间择地渡河再经景泰西北部地区进入河西走廊这个唯一的选择。
选择这条路线还有一个更加充分的理由,本次西征作战,霍去病第一顺位打击目标匈奴遫濮族就盘踞在今日景泰西北部地区。
日期:2018-01-07 23:01:44
书写有温度的人文历史 描摹有情感的地理山河
宝极河山集:《千秋万代功与名·汉匈河西之战》
策划:刘恩华 王 皓 马昱东
执笔:马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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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节中我们分析了在公元前121年霍去病不大可能走青海扁都口翻越祁连山进入河西走廊,或在兰州以西渡过黄河再翻越乌鞘岭进入河西走廊,只是这两条路线的开通应该是汉帝国完全占领河西走廊以后的事了。
除了我们所讲在不同地点西渡黄河进入河西走廊的三条路线以外,甘肃民勤籍西北大学历史系教授王宗维提出了第四条可能路线。
王宗维认为霍去病率领万骑在今日兰州西固区河口乡以南渡过黄河,再渡庄浪河北上进入乌鞘岭东北缘地区,在征伐匈奴遫濮族之后沿乌鞘岭北麓进入河西走廊。
王宗维的根据来源于对汉武帝上谕中“隃乌盭”的不同理解。
你不要小看“隃乌盭”这三个字,为了这三个字历代学人打嘴仗一直打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如果你有兴趣和耐心,可以看看到底打的什么架,如果没有兴趣和耐心可以直接跳过,事实上也是挺枯燥的,我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得说明白这场嘴架。
颜师古,名籀,字师古,经历了隋唐两朝,他对《汉书》做了注解,对于上节我们提到《汉书》关于霍去病第一次西征汉武帝上谕的记载他是这样注解的:
颜师古注曰:“隃”与“踰”同;“盭”,古“戾”字也,乌盭,山名也。
颜师古把“隃”作“逾越”理解,把“乌盭”作为山名理解。
陈梦家,曾与闻一多、徐志摩、朱湘一起被并称为新月诗派的四大诗人,他其实首先是一位现代著名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陈先生著有《汉简綴述》一书,在此书中陈先生认为古代“隃”不作翻山越岭解,而作渡水解,若按照他的理解“隃”作渡水之意,那么“隃乌盭”中的“乌盭”必然就是水名。
如果“乌盭”是水名这一观点成立,联系《汉书》记载的上下文以及《水经注》等其它文献并结合兰州、乌鞘岭附近河流情况,“乌盭”对应的就应该是今日永登县境内在兰州西固区河口镇注入黄河的庄浪河(庄浪河不在庄浪县而在永登县,这个一点都不奇怪,历史的产物)。
也许是基于这个原因,王宗维先生认为霍去病应该是先在河口镇以南择地渡过黄河,再渡过庄浪河,然后向北到达匈奴遫濮族领地并发起攻击,这是他本次西征的第一顺位打击目标。
我的学长西北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黄兆宏不这么认为,黄先生认为“乌盭”不应是水名而应是山名,他的理由如下:
其一,颜师古注曰:“隃”与“踰”同;“盭”,古“戾”字也,乌盭,山名也,颜师古是隋唐时期的人,距离西汉数百年的时间跨度,他的注解应更为可信。
其二,《史记》在转述上谕时,将“踰乌盭”和“踰居延”并用,而班固在《汉书》中抄录上谕时将“踰居延”改正为“济居延”。
黄先生认为正是因为班固抄录上谕时更加严谨,所以将“踰居延”改为“济居延”,因为居延是水名,必须要用“济”,之所以没有改“踰乌盭”中的“踰”,是因为“乌盭”本来就是山名,用“踰”就很正确根本无需任何改动。
我完全同意黄兆宏教授的观点,这与校友关系还真的没有啥关系,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虽然我不学无术,但我也有我的肤浅理解:
班固是东汉时期的史家,与西汉时期相距不远,那么文字的释义应该变化不大,他在抄录上谕时只改“踰居延”为“济居延”,而对“踰乌盭”不做任何改动,这绝对不可能是疏忽,著史之人使用字词那是相当的严谨和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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