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在想我的将来，你的将来，我们的将来。”

　　“哦？”我有些意外，“我们能有什么将来？”
　　周凌白了我一眼：“我老大不小了，该嫁了，跟你耗不起。”
　　我说：“哦，那倒是，是该嫁了。”
　　周凌有些不高兴，问：“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
　　我一愣，改口道：“你也没想过要嫁我啊，如果你想嫁，我就想娶。”
　　周凌见我这么一说，挑衅地再问：“你敢娶吗？”

　　我故作理直气壮地答：“为什么不敢？”
　　“那杜晓梅和乐乐怎么办？”
　　我沉默了，心想周凌问得真是尖锐。
　　周凌笑了，“早就知道你不敢。”
　　我狡辩说：“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离婚呗。”我只是稍作迟疑，就迅速地补充道。因为我断定了周凌只是说说而已，再怎么着她也不会嫁给一个我这样的已婚男人，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
　　周凌又笑了，这次是苦笑，她好像洞悉了我的心里所想。

　　周凌知道再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沉默，又是沉默。
　　我突然感到，性爱过后内心是极度的空虚。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很奇怪，似烦乱、似恐惧、似迷茫…… 我忽然想尽快地离开此地。我解释不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幽会之前风风火火地赶来，幽会之后却想要匆匆忙忙地离去，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一刻的欢愉？我始终不相信我和周凌之间只是性，我确实喜欢她，甚至也有那么一点点爱。可妻子杜晓梅和乐乐在我心里占的比重似乎更大，如果让我为了周凌离婚，我一定做不到。我绝对不会因为这段婚外情拆散了自己的家庭，这是我的底线。我的本意是借助这段婚外情来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满足自己的性爱需求，尽管这种想法有些自私。但我也一直跟周凌强调，我给不了你将来，如果碰到合适的，该嫁就嫁，我绝不会纠缠，我能给你的只是情感的寄托。我一直以为，我能把这话说出来，心里就已经十分坦荡。

　　可现在似乎不是了，从周凌这几次的反应来看，我感觉事情已经有些变质，周凌的种种迹象表明，她越来越离不开我，这让我有些怕。我也想到了我的将来，她的将来，还有我们的将来。这所有的一切我都无法预知，
　　“你在想什么？”周凌似乎捕捉到了我细微的心理变化。
　　“没想什么。”我也像她那样回答。
　　周凌说：“你放心，我不会强行要求嫁给你的，你别害怕，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我十分惊讶，没想到自己的所思所想终究逃不过她的眼睛。

　　我说：“其实我娶你倒是我的福分，只是不想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周凌看着我的眼睛问：“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故意迎着她的眼神，认真地：“当然是真心话，不信我可以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我看到周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满足的神情，女人终究是女人，抵不过男人的甜言蜜语，哪怕那誓言是假的。
　　我继续趁热打铁，说：“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才好，按你现在处理问题的方式，指不定哪天就天下大乱了。”

　　周凌说：“我现在处理问题咋了，有啥不妥？”
　　我说：“电话都打到我家了，还说自己谨慎，我看你分明是疯了。”
　　周凌说：“谁让你不来见我了，你不来我就打。”
　　我说：“那要是杜晓梅抢过来接，你咋办？”
　　周凌说：“真笨，如果真是她接的，我会说找你联系业务啊，难道我还能当着她的面和你谈情说爱不成？”
　　我额头的冷汗差点没落下来，看来周凌这种女人，我对她的了解还太少，种种迹象表明，她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只是没有激发她的潜能，让她完全发挥出来而已。
　　我说：“你以后可别打了，万一真要被杜晓梅发现了，可就一切都完了。”
　　周凌说：“我不管，这要看你的表现，以后你要随叫随到才行，不许你推三阻四，对我不冷不热。听见没？”
　　我只得点头，说：“嗯，听到了。”心里却想，我咋就这么累噢，真是自找的。

　　【5】
　　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依旧周旋在杜晓梅和周凌之间，有一点疲惫，谈不上有多快乐，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凡事有得必有失，就好比我和周凌之间，她给了我婚外情的欢愉和刺激，但同时也带给了我恐惧和不安。杜晓梅也同样如此，她给了我家的稳定和安详，但同时也给了我无聊和烦躁的感觉。而我们的贪欲又永无止境，总想着鱼和熊掌兼得，每个人莫不是如此。这就是现实生活，充满了无奈。

　　在我的愿望里，原本希望一方面能维护好自己的家庭，另一方面又能偷偷地和周凌享受婚外情的美好，我认为只要自己的智商足够高，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在我看来，偷情这件事也是需要智慧的，平时小心谨慎一些，就能做到滴水不漏。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杜晓梅给我打电话说：“顾磊，你快到医院来，大姐出事了！”
　　我问：“出什么事情了？”
　　杜晓梅急切地说：“别问了，你快来吧，来了就知道了。”
　　我赶紧驱车往医院赶，到了医院我才知道，原来老实巴交的赵忠发也有外遇了，他在外面干活期间居然养了一个女人，不但挣的钱都给那个女人花了，还想跟那个女人重新组建一个家庭。杜晓玲知道后，气极了，一时想不开竟吃了安眠药，现在医生正全力抢救着。

　　杜晓梅看见我，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说：“顾磊，你说咋办啊？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大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整？呜呜呜……”
　　我问：“她吃了多少安眠药？”
　　杜晓梅说：“不知道啊，可能不少吧，她吃完后就给我打电话，说她死了以后，让我帮着照顾孩子……我听着话茬不对，就赶紧去她家，发现地上撒了不少安眠药。”
　　我听杜晓梅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我安慰她道：“你就放心吧，大姐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要遭点罪而已。”杜晓梅疑惑地问我：“你为什么这样有把握？”
　　我说：“道理很明显，如果她真想死，就绝对不会给你打电话，另外地上也不会撒那么多安眠药，估计也只是想吓吓赵忠发而已。”
　　杜晓梅抹了抹眼泪，说：“但愿如此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杜晓玲很容易就抢救过来了，倒是把赵忠发吓得够呛，一刻不敢离其左右，不停地跟杜晓玲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无论怎样，你也不用去死啊！”
　　杜晓玲不说话，只是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将脸扭过去，看都不看他。丈母娘家的一家人都不停地数落赵忠发，小舅子杜威也赶了回来，进屋就给了赵忠发一拳，嘴里大骂道：“你怎么这么不是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杜威立即被大伙拉开了，我也劝他消消气，不要感情用事。
　　旁边岳父和岳母也数落他道：“亏我家晓玲对你那样好，平时都舍不得花一分钱，成年都是那一件破衣服，你也忍心？”
　　面对这些批评，我见到赵忠发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着他胡子拉碴的狼狈样儿，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怜。联想到自己将来也可能有败露的一天，或许也会像他一样成为众矢之的，这样想着，越发对他充满了同情。

　　晚上回到家里，杜晓梅心有感慨地对我说：“真没看出来，就连大姐夫那样老实的人都有了外遇，这个世界还能相信谁？”说完，眼睛上上下下不住地将我打量，仿佛对我充满了怀疑。
　　我有些心虚，生气地问：“你用这种眼光看我干什么？”
　　杜晓梅说：“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男人究竟咋想的，为什么守着好日子不过，偏偏去外面找女人？”
　　我不敢迎接杜晓梅的目光，旁顾左右而言它：“越是那表面看着老实巴交的人，越不老实，像我这样每天心直口快的，反倒不容易有外遇。”
　　杜晓梅打断我道：“别以为我心里没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没抓住证据而已，你等我要抓住证据的。哼！”

　　我疑惑地问：“抓住了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