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面空荡荡的回了“家”,刘勇给我拿了一盒快餐,我拿过盒饭,却没有一点胃口吃。刘勇看我没有理他,估计情况不妙,就搬张凳子坐到门口发呆。屋里面又闷又热,我拿了一把小风扇放在背后,掀开盒饭,看着饭盒里面的肥肥的几片猪头肉,感到一阵恶心,只有用手支着腮帮也在那儿发呆。
门口突然晃过一个影子,紧接着一阵清香飘了进来,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嗯,是上次给我报信的那个小姑娘,后面依旧扎了两个小辫。那姑娘一伸手,手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棒棒糖,我抬头看了看她,呵,嘴里面也有一个棒棒糖,我可是N多年没有吃过棒棒糖了。
我笑着问她:“给我的?”
那姑娘没说话,小小的鼻头皱到了一块儿,做了个鬼脸,没说话,只是把手朝前又伸了一下。
我拿起那个棒棒糖,剥开,放到了嘴里面,嗯,是苹果味道的棒棒糖。
小姑娘又给我做了个鬼脸,摆摆手,转身就出了房门。
我赶忙站起来,嘴长得老大,却没有喊出声音来,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啊。
我转了转手中的棒棒糖,很甜,心情好了一点儿,就像一缕阳光射到了楼道阴暗的角落,再坐下来时,我感觉轻松了一些。想,老子本来一无所有,大不了还是一无所有,深海这个地方,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我努力了,即便失败,也不完全是我的错误,最多是老天非要这么安排,我又何必老是闷闷不乐?”我一边夹了一大块猪头肉放在嘴里,一边对自己说。
扒拉完了盒饭,我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突然想起来给老朱打个电话,他经验比我多,看看能不能给我点儿建议。
老朱的电话一接通,里面“呼呼啦啦”一片噪杂声。我问:“老朱,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老朱粗声粗气的声音道:“俺在去东莞的路上呢,有个60万的项目接,弄好了赚个10多万。”不错啊,听上去比我潇洒多了。
我接着把我这边的情况大致上说了一下,并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关系介绍介绍。。。。。。还没讲完,老朱就说:“草,你真是个榆木疙瘩,现在靠什么关系?关系就是钱,你先拍1000元在桌子上,什么都好说,有钱就是爷,没钱?啥也别想。”老朱一番训斥,说得我面红耳赤,不过,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吗?
挂了电话,我盘算了半天,想,我要是腰里面缠满了银子,还用得着装孙子求这帮人吗?开业不到四个月,连同原来剩下的本钱,兜里面也就不过1万来块钱,我能够直得起腰板说:“老子机器不要了吗?”
思来想去,决定去银行取钱。取多少呢?犹豫了半天,最后取了4000元钱,吸取上次的教训,我数了3000元钞票分别装在三个信封里,剩下的零散装在身上,忐忑不安的又来到了工商所。
上到三楼,听到“指挥中心”里面有两个人正在高声喧哗,“山羊胡”还在,还有一个背对着我,是个女人,水蛇腰,大屁股,也没穿制服。
我犹豫了一下,想,送钱这种事情还是隐秘一点儿好,如果“山羊胡”当着别人的面不好意思收的话,那我不是还要再跑一趟?再说,鬼知道那个女人是干啥的?如果她也是个管事的,一人一千,是不是要“拍”出两千啊?还有,“拍”这两千会不会白拍啊?
于是我决定在门口等一会儿。
只听到里面“山羊胡”扯着嗓子在问:“有多长,到底有多长?”
水蛇腰先“咯咯”的笑了半天,发出一阵腻乎乎的声音道:“不告诉你,不过李科长的有多长你知道吗?”
“山羊胡”说:“我哪知道啊?你试过?”
水蛇腰“呸”了一声,说:“滚蛋,别乱说。我告诉你,我是听小梅说的,那天她穿了一件露肚脐眼的牛仔裤,小孙问她从裤腰到里面的毛距离有多长,小梅这骚货就说跟李科长的家伙一样长。。。。。。”
我听得脸颊发烧,看这两个人春心淫荡的样子,莫不成这两个家伙就要在办公室里面大战一百回合?
楼梯另一边走过来一个人,我一阵紧张,他会不会询问我啊?我记得上来的时候看到楼梯拐弯的地方有个厕所,于是赶紧走下去,关上厕所房门。
又过了许久,我又下楼转了一大圈,终于发现“山羊胡”独自一人在办公室看画报了,我赶紧敲了敲房门,站在门口。
“山羊胡”看清楚是我后,“啪”的把画报摔在桌子上,说:“你tmd又来干什么?欠挨揍啊。”
我赶紧掏出了钞票,不过不是1000元,而是500元,也不是“拍”,而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山羊胡”看到钞票后,嘴巴张了一下,接着马上拿起钞票来数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最终山羊胡子还是从嘴角翘了起来,带了点笑容,拿着钞票边在手里拍边说:“你小子这次聪明了点儿哟,说吧,你啥时候没收的?地点在哪儿?多少台机器?”
我赶忙把情况说了一遍,“山羊胡”听完,道:“10月1号?嗯,时间不算长,还来得及,这个好办,跟我来吧。”
我跟在“山羊胡”的屁股后面来到了一个挂“督察科”牌子旁边的门口,门关着,“山羊胡”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敲门的动作比我刚才的温柔多了。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山羊胡子嘴里面嘟囔了一句,举起手,想敲,却又犹豫,终于还是加重力量多敲了两下。
屋里面响起了一个浓重低沉的声音:“谁?”
山羊胡子赶紧紧并双手,低着头说:“李科长,我是‘公羊’啊”,呵呵,人家又没看到你,你“山羊胡”用得着在外面并着双手,毕恭毕敬吗?另外这鸟人居然自报家门叫什么“公羊”,这外号看来倒是名副其实。
里面的声音说:“进来吧。”
“公羊”同志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没锁,开了,“公羊”扭头对我道:“你站在这儿别动。”
从开的门缝里远远望去,只见一个大胖子倦缩在一个大板台后面的老板椅上,闭着眼。
“公羊”同志促上几步,走到台前,小声地说着什么。
李科长仍闭着眼,没吭声,好像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看到李科长睁开眼,突然大声说:“‘公羊’,你tmd哪儿来这么多亲戚?我叫你上次给我办的事情,到底搞定了没有?” “公羊”吓得一阵哆嗦,说不出话来。
李科长说话的时候,抬起了头,看得出来他个子不高,短鼻子,鼻孔朝天,脸色苍白,皮肤底下似乎有一些青紫色的东西,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我看着他圆滚滚的大肚子,想,这下面就有一根可以和从阿梅姑娘的裤腰到毛一样长的大家伙吗?
却听那“公羊”定了定神,道:“李科长,你这就冤枉我了,上次说那娘们儿的婆婆这个礼拜回老家,我昨天去看,还在家里呢,实在是看得很紧。不过据说她婆婆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就是后天走,等老家伙一走,我立马跟那娘们儿摊派,放心,李科长您的事情比我亲爹的事情都关紧,下礼拜一定把你的事情搞定。”
李科长轻轻点了点,闭上了眼,然后低声说了两句,距离太远,我就没听清楚。
“公羊”听完,马上退出来了,轻轻关了房门,然后说:“跟我来。”
我跟在“公羊”后面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没有挂牌子的办公室门口,“公羊”突然停下脚步说:“拿5千块钱出来吧。”
“什么5千块?”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公羊”一听就急了,说:“没钱你拿个吊电脑啊?你小子白痴啊?”
我赶紧说:“我有,不过现在我身上的钱不够,我马上下楼去取,几分钟。”
“公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快点儿。”
我飞快下楼,跑到最近的提款机上又取了1500元,然后马上上楼。
公羊见我上来,就走进了那间办公室,里面一个小圆脸姑娘正在用一个小小的镜子描口红,我们进来时,她头都没抬一下,却道:“‘公羊’又来给亲戚取电脑了?”
“公羊”赶忙堆上一脸笑,说:“这次真的是亲戚,不信你可以问他。”
我赶忙点头称是,想,“公羊”老兄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还亲戚呢。
圆脸姑娘没吭声,专心致志的又描了一会儿口红,抬头对“公羊”说:“你看我描的会不会有点儿太红了?”
公羊赶紧接着笑道:“哪里,刚刚好,谁不知道我们的阿静皮肤又白又嫩,红一点儿刚好衬托的皮肤更白。”
那阿静听了这话,马上眉花眼笑,道:“真的吗?我昨天描的比这个还要红呢。”
阿静端着镜子又看了好半天,终于放下了小镜子,向我一伸手说:“钱呢?”
我赶忙把口袋里的钞票全部拿出来,去掉信封,码好,恭恭敬敬的双手放在台面上。
阿静拿起钞票,往后面的验钞机上一放,“轰隆隆”地过了一遍,然后又是一遍,接着拿过一个薄薄的记事本,在上面写了一个“10.10,5000元”的字样,然后合上本子,抬头问道:“几号没收的?在哪儿没收的?多少台机器?”
我赶紧说明了情况。阿静在台面的一个小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条,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10月1号,南元村,15套。阿静”的字样,然后递给了“公羊”。
“公羊”低头接过,道了声谢后,领着我出了门。下楼梯,走到院子后面一排平房的前面,平房中间一个屋门开着,门口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坐在门后面,边吹着风扇,边打盹儿。往里面一看,乖乖,高高砌起的一大堆,全是电脑。
公羊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然后递上条子,对着条子比划了起来,原来那老头儿是个哑巴。那老头儿睁着昏花的双眼,看了半天字条,终于点了点头。
“公羊”转头对我说:“你快去门口的集贸市场边上找辆车。”
我应了一声,赶忙跑了出去,没敢怎么讨价还价,70元价钱谈妥了一辆北京富田帮我拉回去,坐上车匆匆赶了回来。
进门后,公羊对我说:“东北角上的,去拿15套。”然后就在门口跟哑巴老头儿继续比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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