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9-04-19 15:45:28
看霍光站在门口,张汤露出一丝苦笑,霍光最善察言观色,今天自己这般心不在焉自然也逃不开他的眼睛,“去请汲大人有什么困难吗?”
霍光摇了摇头,“臣觉得大人应该亲自去请才是,当初右内史辞官,也是因为与大人争执,陛下为了保全大人的颜面才忍痛贬斥汲大人,现在陛下需要汲大人分忧,大人应该有个姿态。”
张汤猛然想起天子说,如果御史大夫公务不甚繁忙,亲自去请也无妨,这才是重点啊,可他还是摇了摇头,霍光毕竟年轻,当你岁数大就会发现,没什么比面子更重要,亲自去迎接无异于向汲黯低头承认自己错了,这在张汤看来是不可能的。“我手中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汲黯大人的事还望子孟为我分忧。”
不穿官服的汲黯看起来毫不起眼,皓首童颜没什么架子,和霍光前往长安这一路给这后生絮叨了不少道家修身养性的知识,对国家大事却绝口不提,在长安的时候汲黯可是三句话离不开张汤、桑弘羊和匈奴,但现在他更像是一个看破凡尘的隐士。
张汤到霸上代表天子迎接,他已经侧面打听到皇帝启用汲黯只是为了让他去淮阳主持大局,并没有叫他接任丞相的意思。汲黯和他执手寒暄几句,互相之间斗了大半辈子,总觉得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年纪什么事都应该看得淡一些,可汲黯看见张汤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张汤的鼻子说,“老夫可是听说了,皇帝要任用你做丞相,可要是陛下问起老臣的意见,老夫一百个反对,别看你来这儿迎接我,但你休想堵我的嘴。”
张汤苦笑着说,“陛下要把你从老家请回来,我就知道在下这丞相之位怕是凶多吉少了。”霍光心道,这二人此时寒暄分明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若不知道内情哪里会想到关系实际势同水火。
日期:2019-04-19 21:31:45
汲黯叹了口气,“你这个人,和死了的公孙丞相一个德行,是诈忠,只会曲意逢迎,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要是不能时刻想着匡正陛下的过失就是尸位餐素!你忘了秦国之亡么,难道不是因为大臣失语吗!”汲黯拉着张汤的袖子,就要和他辩驳盐铁新政是不是渔利百姓。
张汤懒得和他做无谓的辩解,在他看来当今国政一成不变才容易走亡国之路,几次三番想岔开话题,都叫汲黯拉了回来。霍光心里暗笑,这老头的修身养性是假的,遇到看不惯的人和事就把一路上给霍光讲的清心寡欲抛诸脑后。
张汤没叫汲黯去驿馆休息直接带他入宫,皇帝着急见这老家伙,霍光知趣地离开了。
一见皇帝的面汲黯就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臣以为自己土埋半截,再也不能看见陛下了,想不到陛下还能想起来启用老臣!臣身体不好,精力难以支撑郡县之事,请陛下允许臣在您的身边做个郎官,出入禁闼,补过拾遗,了却臣侍奉陛下的心愿吧!”
连张汤在一旁都暗暗抹眼泪,汲黯虽然迂直但对皇帝忠贞不二,此番表达也绝非作秀,皇帝不禁动容,可还是坚持说,“先生是嫌淮阳地方小不能让您施展才华吗?朝廷现在是用人之际,朕实在是捉襟见肘,淮阳官民矛盾激化,朕是想仰仗您声威之重,得以服人,您只要躺在府衙就能叫淮阳大治!”
汲黯再叩首,皇帝把他搀扶起来,帮他掸去身上的尘土,开玩笑道,“这些日子没听先生胡说八道,朕耳根虽然清净不少,但还是怀念有先生侍奉左右的日子啊!”
汲黯不好意思地笑笑,看了张汤一眼又跪下说,“臣猛地想起一件要紧事,恐怕陛下还是要听臣一言,否则,老臣不敢去淮阳赴任!”
张汤本来放下的心徒然又悬起来,他预感到汲黯会给他使坏,皇帝的脸色依旧挂着浓浓的笑意,看起来认可汲黯这般讲条件,皇帝示意汲黯说说看,“老臣远在异地,今后不能常侍陛下左右,但是御史大夫张汤,这个人的智慧足以自负到拒绝别人的劝谏,狡诈足以掩饰自己的错误,钻营机巧、奸佞之语,用词诡辩,不肯为天下正义发声,一心迎合主上的心意。要是皇帝不喜欢,他就恣意诋毁,要是主上想做的事,他就称赞鼓励;张汤这个人喜欢制造事端,玩弄文法,心怀奸诈以左右陛下心意,依靠那些不法的官吏为自己赢得威望。试问陛下,如果这样的人做了百官之首,天下何以服其威?”
皇帝一脸笑意地盯着面如死灰的张汤,即便预感到汲黯会阻挠自己再上一级台阶,却没想到会用这样近乎强硬的方式要挟,皇帝要是真的应允了汲黯这个无理的请求,自己再想当丞相就不定是几年之后了。皇帝并没有叫张汤争辩的意思,也许,对于张汤来说,当丞相,叫光宗耀祖,是个人价值的最终体现,但对于皇帝来讲,丞相就是一个摆设,聊胜于无,谁当还不是一样。“那你觉得,谁来做这个丞相合适啊?”
汲黯想了想,说,太子少傅武强侯庄青翟最合适不过。
张汤一听,心道坏喽,汲黯你是他娘的有备而来啊,庄青翟是太子少傅,是太子身边的人,用他当丞相卫家乐见其成,和自己有约定的霍去病除了例行上朝其他时间都在家闭门思过,他已经听说了传言,李敢是死于骠骑将军之手,而庄青翟资历足以胜任,如意算盘就这么被搅和了。张汤再不愿意接受这结果,也不得不面对皇帝点点头的现实,天子拍了拍汲黯的肩膀,“都依你!就按先生说得办!”
日期:2019-04-20 12:29:45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张汤卧在榻上,嘴里嘟囔着这句宽慰的话,心中却是愤懑不已,听着小儿子张安世翻弄竹简的声音,要在往常,他一定会考校孩子些经言,可今天,他连喘气的力气都不愿意使。
突然家里的房门被人撞开,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浑身灰尘,狼狈不堪。张安世明显一怔,起身到大门,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把门掩上,他识得进来的男子是父亲的门生,几个月前曾来府上拜访过张汤,那时一身衣着还光鲜亮丽。
张汤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应该先给对方倒一杯水还是先去找一件干净的换洗衣裳。倒是那男子拦住了他,“张大人不须慌乱,这里在下也不能多待,刘彭祖和他的太子刘丹现在派人四处追杀我,方才差点就叫他们得手了。”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张汤就知道,他在赵国出事了。
为了抓住刘彭祖构陷朝廷大臣的证据,张汤激活了安插在赵国王宫的密探,多年的潜伏让密探深得太子丹信任,而利用这种信任,使得他很快捕捉了一些赵王勾结其他诸侯王消极抵抗朝廷的情报,而且,还找到了和长安某些大人物有利益输送的蛛丝马迹,本打算坐稳丞相位子就朝赵王动手,可是张汤没想到一日之内不光自己晋升无望,间谍也叫人端掉,当真是祸不单行。
日期:2019-04-20 14:17:44
“大人的身边有鬼,否则我不会暴露身份,我的全家都被刘彭祖和他的儿子杀了,我尚在怀孕的妻子被赵王的走卒凌辱,连我家的黄狗都横尸街头,如果不是那日我外出采买,大人恐怕连我都看不到了。”来人忿忿说道,用咬牙切齿形容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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