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晚秋-两宋繁华往事(第一部 最爱东京)》
第12节作者:
未央0810 对于民间商业,政府更是宽容、支持、默许,乐得其成。
商业在国家生活中举足轻重。北宋中后期,无论经济繁荣程度、城市化率、商业税收占国家收入比例、海外贸易、商业行会等等,都是前所未有。
甚至,说宋人以商立国,似乎也没问题。
就拿海外贸易来说,可谓空前繁荣。
大宋国的海岸线,北至胶州湾、中经杭州湾和福州、漳州、泉州,南至广州湾,再到琼州海峡,都是自由贸易港,完全对外开放,没有任何政策性限制。
政府按照港口大小分别设立市舶司、市舶务,类似海关,管理外贸秩序和收取关税。每年多少钱呢?北宋末年,海上贸易每年税收二百万贯,折合白银近一百万两。要知道,几百年后的明代隆庆年间,海关税收仅几万两而已。
这就是印钞机啊。
这就是,王安石当年面对的国内经济环境。
看着民间经济繁花似锦、海外贸易兴旺发达,再看看那些巨商大贾如鱼得水、富得流油,政府财政却捉襟见肘。王安石能没有想法?
当然有想法。敢想敢做。
日期:2019-08-24 09:5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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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做法就是,出动国家队。让政府直接进场。
比如青苗法。简单地说,以前青黄不接时,农民是向商家大户借贷,利息高不说,钱都让大户赚了。变法,让农民直接向政府借贷,不仅利息低,而且钱进了国库。
农民反正要借贷,利息低点不好吗?政府还增加收入。两全其美。王安石在地方做官时,就试行过此法,深受当地百姓欢迎。
为了变法,王安石说破了嘴皮了。
可惜,保守派就是不领情。
这是世界观的问题。
这就得说到北宋的儒学复兴和士大夫精神。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也只是位尊而已。后来又受道家、佛教的冲击,再经五胡乱华、东晋十六国,历南北朝,儒家并没有迎来真正长足的发展,前后徘徊而已。
唐朝建立,李家天子自称老子后人,尊道教为国教,儒家的发展再次受到牵绊。
北宋以来,随着程颢、程颐兄弟、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陆九渊、张载、司马光、苏轼等一批大儒的出现,他们重回千年前的孔孟之道,重新阐释经典、发扬革新经典。
儒学迎来了真正的高光时刻。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的横渠四句,震古烁今。每每读来,都让人心潮澎湃。这几句话,把那个灿烂时代,那群大儒们的精神世界挖到了根上。
这些士大夫,精神上高贵的一尘不染。
日期:2019-08-24 12: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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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商业,士大夫更多主张宽容、包容、不干预。对于百姓,他们坚持不能打着改革、新政、为民谋利的幌子去骚扰,更不能容许政府与民争利。站在官的立场,即便大户也是民。吃大户,一样也是扰民。
在保守派看来,王安石的改革是能搞到钱,也会在短期之内让国库充盈,或许能解决政府危如累卵的财政危机,一定程度上可以实现富国强兵。
但这样的富国强兵,不是他们要的富国强兵。
代价太大、成本太高。
首先,扰民乱民、与民争利,会破坏民间的市场基础、打击民间的商业繁荣,让百业凋零、百姓困顿、民不聊生。其次,国家利字当前,会混乱人们的思想、错乱人们的价值,让整个社会脱离儒家的精神轨道。长此以往,危及国本。
如此选择,实乃舍本逐末。
对于变法新政,即便有天子全力加持、宰相铁腕3推行,以司马光、苏轼兄弟等为代表的保守派,依然不屈服、不支持、不配合。即便罢官、贬谪,也在所不惜。
在他们眼中,王安石已背离儒家治世之学,是离经叛道,会将大宋带上不归路。
王安石,欲哭无泪。心中惆怅谁人知?
日期:2019-08-24 18: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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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法,受到保守派的强力抵制。
基层百姓,甚至农民兄弟也不领情。
这让王安石困惑不已。前面说过,他在基层曾经试行过,效果很好啊。这又是为何?。
这就得说到,王安石的用人之道。
在神宗的坚定支持下,面对朝臣的杯葛,王安石重拳出击、铁腕治吏。他左右开弓。对司马光、苏轼兄弟等铁杆保守派,毫不手软,统统赶出朝廷,或调离京城、或徒徙岭南等等。
司马光还行,看在给帝国编书的份上,打发到洛阳了事。就是那本煌煌巨著《资治通鉴》。苏轼兄弟,就没那么好运了。苏轼从此走上漫漫搬家路。一路上,倒留下了东坡的美名和更多脍炙人口的诗词。
对章惇、蔡京等所谓青年才俊,王安石不拘一格提拔、重用。
改革就得用人,用新人。新人没负担,敢干;新人没资历,得干;新人没靠山,苦干。这没问题。
问题是,新人未必就是对的人。再好的改革、再好的政策,也得人去落实。人对了,好政策能好上加好;人错了,好政策分分钟变成恶政。
人,是个大问题。
在识人、用人上,王安石是有问题的。
他选的新贵中宵小之徒不乏其人。他们对上,恶意逢迎,推行新法急切、激烈、蛮横,一味地求快求好,树典型、出经验;对下,如狼似虎,就拿青苗法来说,直接搞成摊派,百姓不借也得借,借少还不行。一旦还不了,牵牛拆房的事也没少干。
横竖国家得挣钱。
如此新法,弄的民不聊生。
岂非南辕北辙?
日期:2019-08-25 09: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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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恶劣的。那就是种下的党争的祸根。
党争,并不是个新玩意。远的不说,晚唐的“牛李党争”就弄的乌烟瘴气,把大唐折腾的七荤八素,只剩半条命。
殷鉴不远。北宋朝廷,对这个是有戒备的,也是有成效的。北宋前期,朝政尽管有得有失,至少政治上还算清明。
变法,则开了个坏头,渐渐毁掉了这一切。
从此,朝臣之间,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变法派和保守派,你来我往、攻防转换、好不热闹。
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大体上捋一捋。
神宗时,变法派主政,重拳打击保守派,撵出京城。
哲宗朝前期,高太后摄政,反对变法。保守派回京掌权,史称“元祐党人”,重拳还击变法派,撵出京城。新法被无差异地全部废除,神宗朝建立的财政体系几乎全被推翻。
哲宗亲政后,继承父志,变法派回京掌权,再次重拳打击保守派,不仅撵出京城,而是置之死地而后快。
新旧之间已势同水火。
王安石、司马光当年那点惺惺相惜之情,荡然无存。
比如,居然有人奏请要追夺司马光身前一切封赠,还要挖出来鞭尸;即便《资治通鉴》,若非有神宗作序也要毁版灭迹。更有甚者,直指高太后“老奸擅国”,要追废其太后名位。
章惇、蔡京,是其中的活跃分子。
党争,已无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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