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学徒有吃住，有活就干，没活就休息，每个月200块生活费，如果你愿意，马上就上班。”少丨妇丨道。
　　石磊一听200块心凉了大半截，可眼下还是生存要紧，以后再慢慢找吧。于是同意后，留下了身份证，然后骑车拿着少丨妇丨给的地址寻找工作地点去了。
　　工地在新区新造的道路上制作龙门广告架。由于路途不太熟悉，石磊快吃午饭时才找到。这让老板有些不大高兴，但是还是让他吃了一份快餐，然后赶快帮忙干活。
　　工地上也就六七个人，石磊主要工作就是用切割机切割方管和角铁，然后递给电焊师傅焊接。别看这活又脏又累，可对农村出生的石磊而言也不算什么，讨厌的是因为赶工期要加班到午夜。
　　已是初冬时节，石磊的衣服显得比较单薄。可他却骑车到是骑了满头大汗，半夜三更的还有二十多里呢！他要赶回去跟子涵说一声。赶到后子涵已经睡着，迷迷糊糊中听石磊说了这事，懒洋洋地让石磊先干着，有了机会再喊他过来。
　　这个挂牌在广告公司名下的制作部，一般承接的都是些零散广告牌制作的活计，也不能保证天天有事做。这不，石磊来时的活计没几天就完工了。他也渐渐熟悉了这几位新同事。来自安徽的电焊大师傅姓裴，三十多岁，平时喜欢戴个墨镜，一副很酷的样子。跟石磊一样学徒的有两个老乡小韩和小李，还有一位二把手小庄。

　　看得出来裴师傅和老板之间有些隔阂，老板分配的活计时也只有裴师傅敢顶嘴。小韩和小庄为了学技术比较听从裴师傅的话，而小李却呆头呆脑的对老板言听计从。这使得裴师傅一伙格外排挤他，使其动不动就要挨骂。石磊是基本不大说话的中立派，他想既然来了就好好学吧，技多不压身嘛。可又不愿意像小韩和小庄那样身上揣着两种香烟，给师傅抽的是红南京，自己徒弟一起抽的是黄一品。他们随时跟在裴师傅身边，点烟到茶根本不用吱声。老板是那种不太多说话有城府的人，他能容忍裴师傅也是目前用得上，哪天不用了肯定会把他赶走。

　　石磊和众徒弟们都住在店后面的一间旧宿舍里，右边是两间是仓库。左边一间住着老板和老板娘，虽然老板夫妻平时不苟言笑，可到了半夜总是动静很大，惹得小庄和小韩每每不睡觉，趴在隔板墙上偷听，搞的他们第二天也是没精打采。
　　不用出去干活的时候，老板娘会安排他们整理器材打扫卫生，然后用些废弃的边角料让他们练手艺。这对于每一个开始学电焊的人都是噩梦，电弧发出的强光会严重地伤害到眼睛。石磊也不例外，没搞几下便开始害眼。那是一个叫难受啊！基本睁不开眼，而且一直不禁地流泪，真叫人有死了的心！
　　可也有让人觉得意外的事情，老板娘偷偷地拿了一袋牛奶给石磊，说弄在眼上好的快。石磊开始就感觉老板娘对他眉来眼去的特别照顾，要说这三十来岁的少丨妇丨真是有风情，总让人感觉很舒心。反正石磊也管不了那么多，接过牛奶道谢后就用了起来。果然感觉舒服不少，没过两天就差不多好了。
　　后来他想：“这活真干不了，要人命啊！还得尽快的想其他办法。忽然想到了老同学胡俊，应该去找找他，看看能不能给介绍个工作”石磊想的时候看到边上的小李也害着眼，而他却捧着一本电焊书在看，还一边比划着走焊条的姿势。听说他的家境也比较困难，真是自叹不如他！
　　一天吃过晚饭，石磊跟老板说出去拿些东西，其实他是去找胡俊。石磊骑车十几里找到了胡俊，这边靠着郊区，有不少厂子。胡俊在一家私营面制品作坊上班，就他一名员工。胡俊和石磊寒暄一番后就聊了起来。
　　“我知道你对朱杏有意思，现在怎样了有没有经常去找她”石磊开完笑说道。

　　胡俊连忙道：“别提了！去是去了不少次，可人家压根就没那意思，后来就去的少了。对了，谈了一个附近厂里的女孩，人不错！还能谈得来。”
　　说着就翻出一张照片给石磊看。
　　“你小子不错啊！这么漂亮的女孩都被你搞到手啦！呵！”石磊看后笑着说。
　　胡俊接道：“没呢，还没呢！她前两天去广州了，她家有亲戚在那里，她说她安顿好了就会让我过去，呵呵。”
　　石磊回道：“嗯！广州是开放的大城市啊！看来你要爱情事业双丰收啊！哈哈，到时别忘了老同学啊！”
　　“哈哈，哪能啊！对了，你那现在怎样”胡俊问道。
　　石磊叹了口气说：“我已经不在印刷厂干了，现在在一个广告制作门市部学电焊，我又不想干，你知道哪里需要人吗帮我介绍一个。”
　　胡俊回道：“这个暂时不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有消息通知你。”石磊又在那里聊了一会，觉得时间不早了，便告辞回去了。
　　石磊骑着自行车下一座桥的时候，被两个戴红袖标的人拦了下来。搞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联防队查暂住证。这下完了，别说暂住证了，就连身份证都压在老板娘那里呢！
　　石磊被关到了边上厂子的门卫室，那里已经有不少年龄不同的男女外地人。一个个像犯人一样被审讯着，说是要凑满一车就拖到救助站，然后第二天遣返回老家，当然没有车费的先要送到劳教所干一个月苦力才送回老家。有的的确是有暂住证忘带正联系亲人给送来；也有的跟石磊一样压根就没有暂住证，只好给个五十或一百作为押金，借口没带，然后回去取，从而溜之大吉。眼前一位很凶的联防队长，一边骂骂咧咧地吓唬着这群人；一边兴师动众地联系着来拖人的车辆。石磊又该怎么办呢

　　虽然石磊有些憨厚，但是不傻。他想那些人无非就是捞些钱财，也不会存心为难自己，只能破财消灾了。可石磊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了六十多块。
　　叹了口气上前对队长说：“我是换衣服忘了带暂住证了，这里有五十块给您压着，我回去取行吗”
　　队长欣然同意，指挥手下人放石磊走。石磊走到门口又不甘又气愤又无可奈何，突然不禁地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蔑视。这又差点惹祸，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他。石磊好像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跨上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
　　过了两天，小李突然开窍了。他向老板预支了一百块钱买了两包香烟，一包塞给了裴师傅；一包放在身上不时掏出来发给大家。这让裴师傅很受用，不但指点了小李几招，平时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同小韩小庄一起成天有说有笑。他放眼看去只觉得石磊不是自己人，于是对石磊总是冷嘲热讽。徒弟们当然能看出师傅的心思，精明的小韩隐约地提醒石磊，让他当心裴师傅的挤兑。石磊到没放在心上，或许是天生的逆反骨头；或是认为自己在这儿只是暂时过渡，对裴师傅也不大理会。城府的老板自然也能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于是特意跟石磊走的近些，无非就是想搞搞平衡。这又让裴师傅更加下决心要治治石磊。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他们去更换一块广告布。广告牌在一栋四层楼的外墙顶，先要把旧广告布拆下。他们搭了五层的脚手架，再加上木梯才能拿着手枪钻把铆钉打掉。裴师傅跟其他徒弟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让石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