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舞者——南宋初年的那些事》
第57节

作者: 赵宋布衣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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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投军的岳飞先是隶属相州城的武翼大夫刘浩,后来又隶属于康王大元帅府。当岳飞第三次走进军营的时候,北宋已经变成了南宋,曾经的皇帝成了阶下之囚,曾经卑微的皇子成为君临天下的皇帝。
  就在南宋建立之初,当时还是无名小辈的岳飞居然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赵构重建政权之后,用李纲做宰相,但实际上赵构对汪伯彦和黄潜善二人更加亲近,最终,赵构还是放弃了中原,准备南逃江淮。
  赵构的做法让岳飞无法忍受,于是,岳飞给皇帝赵构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奏章《南京上皇帝书》,在奏章中极力劝说赵构北伐,但毕竟是小将,对朝政不是很了解,反而将主战派李纲和投降派汪黄二人放在一块,一起骂了一顿。

  岳飞性格中的浮躁和冲动在这封奏章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小小的偏将,对朝政一知半解,就敢于写好几千字,连情况都搞不清楚的《上皇帝书》,勇气固然可嘉,但这样浮躁和冲动却并非个人之福。
  性格决定命运!
  很快,岳飞就为自己的勇气和冲动付出了代价。不过,主政的汪伯彦和黄潜善还算客气,没有灭了岳飞,只是叫他回家休息。
  然而,祸兮,福之所伏。岳飞很快就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转折点。
  郁闷的岳飞在南京混不下去,辗转来到了北京大名府。在这里岳飞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伯乐,名将之路由此开始。
  日期:2020-05-22 23:47:27
  第4节 生命中的伯乐
  建炎元年(1127年)八月,正在官邸中工作的河北西路招抚使张所听说有个年轻人要见自己,门下侍卫赶了几次都赶不走,无奈之下,张所只好让人招待他,留下他当兵,这位年轻人就是在南京应天府被赶走的岳飞。
  当时张所正忙着收复河北路的失地,当然没时间理会岳飞这样的无名小辈。不过,他的手下的幕僚赵九龄倒是对这个自信满满的年轻人很感兴趣,接触之后更是大吃一惊,这岳飞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能封侯拜将。
  于是,赵九龄向张所极力推荐岳飞,说岳飞是天下奇才。
  听了赵九龄的话,张所对这个奇怪的青年人也产生了兴趣,也许这个岳飞真的是个不世出的名将,那我张所算是为国家挖掘出了个人才。
  不过,是不是人才,还要我亲自探探底。
  于是,张所将岳飞叫来,劈头就是一问:“我听说你曾追随过宗留守,号称勇冠三军,你觉得你自己能敌得过几个敌人?”
  岳飞答道:“勇武算不了什么,用兵最重要的是谋略,是否有深谋远略,才是胜负的关键。正所谓为将之道,不患其无勇,而患其无谋。现在领兵打仗的将领总爱说:‘我之勇力为三军之冠。’但战前不能有详密之运筹策划,作战时自然难以获得成功,所以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次兵伐交’。古时,栾枝以曳柴之计击败楚兵,莫敖用采樵之谋击败绞人,皆是以谋略胜敌于交兵初战之时。”

  岳飞回答张所的几句话,分别引用了《孙子兵法》、《左传》,尤其是引用《左传》的这两件事,如果没读过《春秋左氏传》是不可能通晓的。
  张所大为吃惊,岳飞的表现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哪是士兵,这简直就是统帅三军经历了多年征战的名将。
  张所这才细细观察起这个奇特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头颅颇大,方脸大耳,眉宇开阔,并透出一股英气,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魁梧高大。
  “公殆非行伍中人”观察了许久,张所缓缓说道。
  这算是对岳飞的评价,也是对岳飞的勉励。岳飞以出色的表现通过了张所的考核,张所立即让岳飞坐下,两人促膝谈心。

  张所诚恳地向岳飞求教,请求岳飞就如何经营河北谈谈自己的看法。
  岳飞乃是一介草民,张所则是朝廷高官,然而,张所在岳飞这个一介草民面前竟然如此谦逊,不耻下问,这不得不让岳飞对张所油然而生敬重之意,他也极希望能得到张所的器重,于是尽显生平所学,将措置河北之策与张所娓娓道来。
  “昔人有言,河北视天下如珠玑,天下视河北如四肢。人之一身,珠玑可以没有,而四肢不可无。我大宋建都于河南,不像唐朝都城长安地处关中,有百二雄关可以据守。东京四周,都是平川旷野,黄河绵亘千里,冬季水浅,需要把守的渡口众多,守军相互之间又无法支援,因此河南惟有依靠河北作为屏障。”
  “以今日之情势,如欲守卫东京,必须首先收复河北失地,然后以精甲健马,凭据要冲,深沟高垒,峙列于重镇。以使金兵一入我河北,处处遇坚城。他们围攻一城,我附近各城以兵增援或袭扰,使其不能得逞。如此,则虏骑不敢窥测河南,京师根本之地自会固若金汤。反之,如果丢失河北,则河南不可守,正如不占据金坡关(今紫荆关)等要害之地,则燕、云之地终非我有。”
  张所本是文官,对于军事算是半路出家,对于岳飞的话也是一知半解。于是,便问道:“为何不占据金坡诸关,燕云之地即非我所有?”
  岳飞一笑:“我有时想起童贯向金国索取燕云之地的事,总觉得甚为可笑。国家出兵争夺的土地,有尺寸之地,就应该有尺寸之用。必须要依靠农民耕种以获得粮食,有了粮食才能供养兵卒,有了兵卒才能据险以守,那么,争来的土地才是真正为我所有。
  “童贯不能领兵克敌收复故土,却靠向金国行贿,拿钱去买燕云之地。金人何其狡诈,一面佯装应允,接收了重金贿赂,一面把各州县的粮食、能耕织的百姓、能战斗的兵士以及熟悉山川形势之人全部席卷而去,将几座空城留给我大宋。

  “朝廷以为燕云之地已真的为我所有,竭尽天下之财力予以充填,而不知关隘险阻、战略要地,都还在金国的控制之下。金人进可攻,退可守,完全掌握了和、战的主动权。待大宋将燕云之地休养生息、充填渐实之后,金国挥兵直入,我无险可守,燕云各州县又被抢掠一空。
  “童贯所谓的收复了燕云,却没有收回雄关险塞,这是只图了个虚名,其实是祸害国家,将中国之财富千里迢迢搬到边境去送给敌人。如今,河南河北的形势,也正与燕云情势相类同。”
  张所听后,心中大喜,连连点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事后,张所授予岳飞武经郎的官职,让岳飞隶属都统制王彦帐下。
  正在张所苦心经营、招募人才、训练士卒,紧锣密鼓地为渡河收复失地做准备的时候,朝廷中主战派和主和派的斗争已经呈白热化状态。
  建炎元年八月十八日,李纲罢相,朝野大震。

  张所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抓住了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安排好了一项重要的举措,让招抚司的七千将士渡河进军河北。
  九月十五日,罢免的诏命到达了大名府,张所落直龙图阁之职,岭南安置。
  张所踏上了流放的路途,而几乎与此同时,岳飞和河北招抚司的七千将士在王彦的率领下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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