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虽有一个余闵入赘为先,可萧从月说到底并不受宠,仅只幸得萧大帅的几分怜悯罢了。
可萧子窈,既是嫡女,又是幺女,萧大帅为她选夫,非富即贵,非权即势,又怎会便宜了沈要这般的无名小卒。
如此,萧大帅为了哄好这心比天高的幺幺女,只好无奈应下。
“子窈,爹爹答应你,定会严惩恶徒……只是,你也该与沈要划清界限、留好分寸,不然,有些罪名,该治还是要治的。”
萧大帅意味深长的说道。
萧子窈垂眸,却是柔柔顺顺的颔一颔首。
她不该奢求更多。
她当真愿意嫁与沈要去么?
也许,她对他,总是有过那样的一丝心动罢。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沈要忠心则已,却始终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那便保他平安顺遂,就是了。
萧子窈于是落落的走出了书房。
萧子山在门外立着,手中拎着一双绣莲花的棉鞋。
“子窈,别再为了不相干的人四处奔走了。”
“沈要不是不相干的人。”
萧子山微微一叹,直招招手,唤她过来穿鞋:“二姐听说你落了水,急得要命,胎气怎么也稳不下来。”
莲花多子,最是吉祥,萧子窈一见那鞋面上的绣图,便知此乃萧从月的鞋子。
“那我去看看二姐。”
萧子窈说罢,复又犹疑道,“余闵在不在?”
“他还在军营里,你尽管去看二姐。”
萧子窈点点头,转身寻去了萧从月的房里。
一进门,萧子窈冷得直打哆嗦。
“二姐,你屋里怎么这么冷!”
萧子窈一面皱着眉,一面左右搜视一番,却见炭盆各中干干净净,竟是许久不曾生火了。
再回首一见萧从月,更是衣衫单薄,虚虚的倚在床前,绣着一双小小的虎头鞋。
“二姐,绣花费眼睛,这些活计交给绣娘便是了。”
萧子窈碎碎的念着,萧从月适才歇了片刻。
她们姊妹二人亲亲热热的坐在一处,各有各的说道。
“子窈,我听说你这回落水受了极寒,大夫到底是如何诊断的?”
萧子窈心虚道:“也不打紧,不过是每天吃吃药,好好养一养,防着肺病而已。”
萧从月疑心道:“当真?那体质方面呢?”
“二姐还好意思问我!你瞧瞧你这房里,冷得像冰窖似的!”
说多错多,萧子窈于是话音一转,立刻点住那冷冰冰的炭盆,道,“鹃儿呢?眼下二姐正是最要紧的时候,她却总不在侧守着,难道这炭盆会自己点着了不成。”
萧从月轻笑一声,眉目很淡很淡。
“是我不准她点炭盆的,许是月份到了,闻着那气味儿便头晕。”
萧子窈仍是不愿放过,便又问道:“可我平时也不见她跟紧了你。”
“勉之常常在军营里回不来,我便派鹃儿送些吃食过去。”
萧子窈心中五味陈杂。
她这二姐,囚于后宅久矣,心中只存着一片诗情画意的美梦。
萧从月总想着,余闵不是余闵,永远是泼墨成章的勉之。
只是,人面兽心,天日难明。
萧子窈略有些怜悯的紧了紧指尖。
且她又不敢明说,只好以退为进。
“二姐,以后别让鹃儿去送吃的了,军营里有纪律。你本就离不开人伺候,我都恨不得把鹊儿送过来看着你。”
“那怎么行!我离不开人,难道你就离得开了?
”
不期然的,萧子窈竟是脱口而出道:“我有沈要。”
然,此话毕,她与萧从月皆是默了半响。
萧子窈心跳如擂鼓。
她于是捏一捏那床边摊放着的虎头小鞋,精精巧巧的一小只,绣工算不得上乘,却是慈母密密缝。
“二姐,你近些日子快乐吗?”
萧从月微微一怔,旋即眉头一展:“子窈,若你以后成了家,再有了孩子,也会很快乐的。”
萧子窈笑道:“那二姐,你好生养着,我改天再来看你。”
萧子窈是由萧子山的副官护送着回了西院的。
一路上,她反反复复的嚼着萧从月的一颦与一笑。
二姐,难道真的会很快乐么……
难道模模糊糊的爱着,便是快乐的诀窍么……
思及此,她身后的副官却忽然说道:“六小姐,我就送您到这了。”
萧子窈一抬头,小白楼正立在了眼前。
她于是客客气气的谢过再别过,一进门,静坐了不过半晌,鹊儿便提着两壶中药汁子来了。
萧子窈鼻子一皱:“早晨不是喝过药了吗?”
鹊儿挽起袖子,认真的说:“小姐,这是药浴用的汤子。”
“现在哪用你忙这个,你速去请个大夫上门来。
”
萧子窈捏着鼻子,忙不迭的要推鹊儿出门。
鹊儿情急,只以为萧子窈要趁她不在,偷偷的将那中药汤子倒掉,于是直嚷了起来。
“小姐,不管换多少个大夫,药浴都是不能免的!知道您嫌气味重,我便将药材煮成了两壶浓汤子兑水,整一早都没歇过呢!您好歹领领鹊儿的情……”
然,话音至此,鹊儿已然被萧子窈赶了出去。
萧子窈固执得要命,鹊儿又急又气,思来想去,只好求救似的看向了厢房的门扉。
沈要虽是寡言寡语的,却很能劝得动萧子窈。
“小姐,鹊儿也是为了您好呀……”
鹊儿一面说着,一面敲响了沈要的房门。
沈要开门开得极快。
他那一双黑瞳灿灿的,仿佛是盼了许久似的,满盈着热切与渴望。
可一见来人是鹊儿,那目色便微微的向下沉了沉。
“沈要,你去劝劝小姐好不好,小姐始终不愿意洗药浴。”
鹊儿面露难色。
沈要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六小姐还未沐浴?
”
“小姐最恨中药汤子味儿了,她怎么肯呢!”
鹊儿说罢,更双手合十的拜托道,“沈要,你一定最有办法了!前些日子,小姐日日以中药汤子沐足,倘若是旁人来伺候,小姐根本是准也不准的,只有你例外!”
沈要闻言,只低头看一看自己的手,心下兀的一紧、一热。
这一切,难道会是他的一厢情愿么?
可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萧子窈那一双白如霜雪的脚。
他曾一寸寸的摸尽。
那足尖似鸢尾,微微的翘着,更点在他的胸前,浸出一片湿淋淋的水渍。
沈要直觉,他的心也一道被浸湿了。
而他的欲望,淹没在水中,随着水波摇摆不定。
沈要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手心也沁出了汗。
只一瞬,他简直以为身上的伤痛不再,仿佛萧子窈便是他的灵丹妙药,将他救活了。
他这一条贱命,只能是萧子窈给的,便全然献与她去。
立时,鹊儿见沈要应了,果然喜上眉梢。
“那你去劝劝小姐,我去请大夫来。”
鹊儿以为,单是沈要出言相劝还不够,总要有人断了萧子窈的心思。
待会儿,只要大夫上了门、诊了脉,她这番情真意切的打算便水到渠成了。
鹊儿这般想着,更催着沈要去见萧子窈。
“沈要,如今小姐对你冷着,说到底也是之前太过担心于你,你千万别埋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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