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过得很和谐，卫生纸比以前用得更多，她那边也在用。就这样，到了今年下半年，我们感情已经很深了，九月份她还寄过五百块钱给我。感情一深，双方都急切地想转入实战，但她在湖南啊，距离太远了，我花不起来回的开销，她就说她要过来。自从她说要过来，我兴奋得整夜不睡，但又有点怕，因为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啊，如果属牛的就长得像牛，那我该如何是好？不过应该不会的，我很期待。终于，上个礼拜，她不远千里，从湖南赶过来了。我去车站接她，妈的。”

　　“怎么了？”
　　“属牛的没有骗我。”
　　“当时我就有落跑的打算，”水哥摸着头上越来越稀疏的猪鬃一般的短发，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到和自己身材如此相似的女人。你觉得我的身材怎么样？”
　　他站起身转了一圈，整个儿就像一只肉球在转动。我把那个女孩放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很快就丧失了继续听他讲故事的欲望，但仍然装出很急切的样子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毕竟人家不辞劳苦从大老远赶来，而且还寄过钱给我，我不能撂下人家不管。我们直接就去了旅馆。”
　　“你还能和她开房间？”

　　“不开房间怎么搞？那么丑的女人我能把她往学校带？到旅馆放下行李后，我们在附近吃了点东西，我没带她吃什么好的，就一人吃了一碗牛肉面，她并不计较，一大碗面呼呼地就吃完了，再回到旅馆，我就开始艰难地寻找她身上的优点，非常不幸，在她脱下衣服之前，我什么优点都没找到，于是我便安慰自己，也许脱下衣服会有惊喜。”说到这水哥戛然而止，他十万火急地下床奔向厕所。

　　由于经年打飞机，他随时都得以飞的姿态奔向厕所。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他枕头边有一瓶前列康，专治尿频尿急尿分叉。
　　水哥从厕所回来，见我手上拿着他的药瓶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尿无力地为自己辩护：“现在的年轻人，百分之八十前列腺都有不同程度的毛病，吃两瓶这个就OK了。”
　　我笑笑，继续听他讲故事。
　　“我急切地想脱下她的衣服，原因就是刚才讲的，我要迅速收获惊喜。她也一样急切地想脱下我的衣服。于是我们都被对方扒光了衣服。”
　　我的脑海里开始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一张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两只兴奋的大肉球滚着滚着，就滚成一只更大的肉球。

　　“有惊喜么？”我问道。
　　“有。只要勇于探索，再丑的女人身上也会有绝美的惊喜。她的丨乳丨房真是大得惊人，丨乳丨房太大肯定不是惊喜，因为重力会让它们永垂不朽。而她则是个例外，硕大的丨乳丨房就像两只充足了气的篮球，蔚为壮观地挺立在胸前。”
　　这种景观我无法想象。
　　“因为这两只篮球，我卖命地完成了整个NBA赛事。在旅馆住了一个礼拜，我打了七天的篮球。等她恋恋不舍地离去，我已经精尽力竭，站都站不稳了。临走那天，我格外开恩，带她来宿舍坐了坐，我坐着坐着就倒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她已经不在，宿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我打她手机，她没接，回了条信息：我已在回湖南的路上，感谢你让我做了一周幸福的女人，请多保重。看完信息，我有些感伤，但心灵的感伤敌不过身体的疲劳，我又沉沉地睡去，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日期：2012-3-9 0:37:00
　　34
　　水哥一天一夜之后醒来，饥寒交迫，形容枯槁，深感如果再不将身体狠狠补一补，恐怕撑不到毕业。于是打定主意去超市找点补品。
　　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补品就是牛肉了。他一直认为，老外之所以那般彪悍，都是从小吃牛肉吃出来的。
　　然而打那湖南女人走后，水哥差不多已经人财两空。（幸好这两天睡过去了，要是醒着，他也许会被饿死。）
　　他穿上去年买的羽绒袄子。
　　这件森马牌羽绒袄，让水哥看起来像一只掉毛的鸭子。
　　但这已经是次要的，起码温饱解决了一半。

　　中国人引狼入室，家乐福的人口密度起码是本地超市的十倍。
　　水哥径直走到熟食区，假码地围着一排熟食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令他垂涎三尺的酱牛肉旁。（其实他早已看到自己的目标猎物。）
　　水哥以闪电般的速度抓了几块酱牛肉塞进嘴里，不敢咀嚼，直接往下猛咽，差点没被噎死。
　　大家都在一心一意选购商品，没有人注意到一只掉毛的鸭子。
　　于是他又多吃了几块。就在他被哽得不行的时候，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你在干什么，我们注意你很久了。”
　　水哥吓了个半死，一块牛肉咽在喉咙里话都讲不清：我，我，我，我付钱，我付，付，付，付钱的。
　　“付钱？你把牛肉吃到肚子里，怎么称得出斤两，又怎么去付钱？”
　　“我，我，我，我净重172斤，现在去，去，去磅上脱光称称，称出来的重量减去172，不，不，不就是牛肉的斤两？”他脑子转得倒是很快。
　　“你还诡辩，你叫什么名字，把身份证掏出来看看。”

　　“你无权看我的身份证。”水哥终于将牛肉咽干净，挺起肥厚的胸脯说，“你无权看我的身份证。”
　　“行，我现在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来。”
　　“你凭什么说我吃了你们家牛肉，嗯？你拿出证明来。”
　　“麻烦你朝头顶上看看。”
　　头顶上有个摄像头，水哥就此无言以对。

　　在家乐福的办公室里，店长亲自审问酱牛肉偷吃事件。
　　水哥像个可怜的胖娃娃一样垂着头，他的身份证扣在家乐福店长手里。
　　“你说该怎么处理？你自己说说。”那个年轻的店长从椅子上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最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鄙夷地望着水哥。
　　水哥说：“我不知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只要不让学校知道，不让拘留，就管。”
　　“你真是大学白念了，还研究生，难道你是研究如何偷牛肉的？”

　　“饿了。”他开始扮可怜。
　　“饿了，你不能付了钱再吃？十几块钱也掏不出来？你们研究生不是每个月都有好几百块钱补贴么？”
　　“不够花。”
　　那人别过头想笑，忍了半天，终于可以回过头来重新面对水哥。
　　“这样吧，我们仓库刚好进了一批货，你今天就别走了，帮我们把仓库的货码好，码好了，咱们不再计较你偷牛肉的事，身份证也还给你。你看行不行？”

　　“行行行，怎么不行呢？我现在就去码。”水哥忙不迭地说。他几乎像求得了一次再生的机会那样，对这个世界动人的冷漠重新敞开了广阔的心扉。
　　水哥吃过中饭开始给他们码货，码到傍晚才码好三分之一，吃了晚饭又接着码，和他一起干活的工人都下班了，丢他一个人在仓库里码。到了凌晨一点，水哥再也码不动了，便歪在一堆卫生纸上睡得如同死了过去。早上醒来，有人交给他一张身份证和一袋子酱牛肉，说：“小伙子，辛苦了，身份证还你，酱牛肉，店长送的，拿着。”
　　水哥讲完自己的故事，问我还想不想也去弄点免费的酱牛肉吃吃。我说不想了，水哥便凄苦地笑。我见他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就叫他躺下休息休息，自己先去外面转转，等到了午饭时间再喊他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