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淡淡的香味儿传到傅奕阳鼻中,他也没睁开眼睛就说:“没喝多少,今儿高兴。”
苏颖轻哼了一声,没再和傅奕阳说话,环顾起傅大官人的书房来,这一瞧就觉得大老爷的品味不错,风格就往雅致古朴上靠拢,又瞧见没摆在外间书桌上的玻璃灯,和他让人送过来的玻璃灯差不多样式。
苏颖不由的联想到昨天出门时去的那家大手笔用玻璃做窗户的店铺,统一的制服、利落清秀转为女客服务的女侍者,还有俊秀白净的十四五岁少年,真有意思。
等苏颖回过神来,低下头就对上傅奕阳定定的视线:“想什么这么入神?”
被他这么定睛的看着,苏颖还是有些脸红了,不过再说话前她还是让薄荷将沏好的浓茶端给傅奕阳,让他漱漱口去去酒气,这真的不是嫌弃。
傅奕阳也不接过来,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苏颖,苏颖一噎,怀疑他是故意的,刚才不还是自己把醒酒汤喝下去了么,但没办法只好接过来茶盏来送到傅大官人嘴边。
等这浓茶也喝了,酒气也去了,大老爷还是往苏颖大腿上一躺,也没说要回去,苏颖无奈,再说也不能把他留在书房里,只能任劳任怨的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薄荷有眼力见拿着枕头垫在苏颖腰后面,好让她靠的舒服些,苏颖在心里给她点个赞,自己扯过被子给老神在在的大老爷搭上,见他还皱着眉以为他又头疼了,又上手给他揉着头皮:“又头疼了?”
傅奕阳点点头算是应了她的话,过了会儿开口问:“刚才你想什么呢?”
要不要这么执着?苏颖轻轻抿了抿嘴角,柔声说:“昨个和刘二太太一块儿去逛街,瞧见一家铺子用带花纹的玻璃做的窗子,我瞧着挺新颖的,而且装上显得屋子敞亮,就想着在正院屋子里也换上那样式的。”
“嗯。”喝醉了还仍旧言简意赅么?苏颖又听傅奕阳说:“这事就让大管家去办,从我这儿走账,不用你出。”
苏颖哭笑不得,雷厉风行倒是没变,她就那么一说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哪有你这样的,我就这么一说,再说要只正院弄了,不大好,听说那玻璃并不便宜,等以后再说罢。”话里头带着股儿嗔怪,又有两分撒娇的意味,反正就是透着股儿亲昵,声音又柔柔的缓缓的,让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傅奕阳顿了顿,“随你吧,这事记在我这。”
这算是承诺了?苏颖笑了笑,“那我就谢谢老爷了。”
傅奕阳咧开嘴笑了笑,看上去还挺高兴的,苏颖眼里也带上了几分笑意,问他:“好些了吗?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回正院吧?”
“嗯?”傅奕阳从鼻子里发出这么一声,坐起来拉住苏颖的手,黑嗔嗔的眸子就定定的盯视着笑盈盈的苏颖,都说灯下看美人,明亮的灯光一照,肌骨莹润,波光潋滟,就应了那么一句词‘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傅大官人握着苏颖的手,修眉上扬:“夫人,咱们回正院。”
这次轮到苏颖不好意思了,连丫鬟们都低下了头,她在大老爷的注视下轻轻咳嗽了一声应了:“回去。”
在心里骂自己,能不能有点抵抗力啊?而且更让她觉得疑惑的是这大老爷到底是醒酒了还是还在醉酒?说实话,苏颖还真有点拿不准了。
等回到正院,苏颖扶着傅奕阳坐在榻上,自己累的出了一身汗,再加上身上被他熏出来的酒气,觉得身上难受问白芷:“热水可备好了?”
就一转身的功夫,等苏颖再去问傅奕阳的时候,瞪大眼睛看着这位爷端着之前苏颖没吃完的点心一碟子绿豆糕吃的津津有味,完了之后还煞有其事的评价:“这绿豆糕做的不错,甜而不腻,清香绵软。”
“……赏做点心的厨娘一百钱。”苏颖这么接了句。
苏颖在傅奕阳吃完绿豆糕后,还递了杯茶给他,省的他噎住,在观察到大老爷心满意足后,说:“老爷,水备好了,你去洗洗吧。”
傅奕阳很自然的点点头,接过小丫头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就在苏颖面前站直了,等着苏颖给他换下身上的衣服,苏颖嘴角抽了抽,估计是习惯成自然了。
苏颖忍了,弯下腰来给他解挂在盘带上的玉佩和荷包,荷包是端庄的深青上绣碧海蓝镶银线花叶式样的,苏颖多看了一眼意识到这荷包不是出自苏氏的手笔,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角,然后不受影响的将荷包也一块儿放到小丫头端着的托盘上。
正房里间也点着傅奕阳送来的那个玻璃灯——事实上对傅奕阳让人送来的东西桂嬷嬷和几个丫环都恨不得全都摆出来,还得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就连这玻璃灯罩一天恨不得擦个三遍,确保它一尘不染——显得屋子里头比点着油灯蜡烛亮堂多了,苏颖突然觉得发间重了重,接着就听到大老爷说:“这白玉簪子怎么没见你戴过?”
她能说这是她讲了本年度最冷的笑话【问:如何替苏氏报仇?答:让傅母再也生不出孩子来】系统奖励的吗?白玉簪——一经佩戴,冷艳高贵气质加成百分之二十。
“前几天重新摆弄了下屋子里的摆设,翻找出来的,原是我以前未出嫁时戴过的,早先觉得太素净了才收起来的,如今就在屋子里头戴戴罢了。”她之前去上房的时候随手戴上,回来后也没拿下来,就那么簪着了,这话也不过是糊弄大老爷的。
要是以往这话题到这里就点到为止了,可现在有那么点不一样。
大老爷重新将簪子插到苏颖的乌云般的发髻间,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是素净了些,不过你戴珠玉倒比旁人好看。”
这真的是沉默寡言的傅奕阳傅大官人吗?而且她不觉得这句是夸奖的
话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这旁人是谁啊?
屋子里头的丫头们全都低头研究地毯上的花纹。
好似觉得还不够震惊的,等苏颖将他的盘带去了后,傅大老爷环顾一周,目光落在洋漆架上悬着的白玉比目磬上,黑沉沉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深沉起来,抑扬顿挫诵了句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苏颖一顿,脸顿时红的像红霞,这原本就是她一个小心思,都摆上好几天了傅奕阳不可能没注意到,他饱读诗书自然也明白这‘比目’代表的意思——悠悠比目,**相顾。有花并蒂,有凤求凰,有琴邀琴,兰桂齐芳——文人嘛都爱玩高雅这一套,据苏颖观察大老爷其实很吃这一套的,当天晚上入柳穿花来又去,咳咳,很是热情呢。
但这暗示增加情.趣,你知我知就行了,咱别说出来啊,幸亏刚才芦荟使眼色让屋子里头侍立的小丫头们出去了,不然可就窘大了。
苏颖自顾自羞赧,可罪魁祸首说完没事人一样自己把衣裳给脱掉,“水可备好了?”就径自往内室走去,好在这些事都是薄荷做惯了的,苏颖还愣愣的呢,芦荟就朝薄荷努努嘴,薄荷捂着嘴笑着跟过去伺候傅奕阳了。芦荟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苏颖回过神来扑过来掐了芦荟一把,芦荟笑着说:“太太也去洗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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