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辛苦苦地干了两年多,觉得还是不行,挣到的钱总是不够花,正是那些年,物价也一直在涨,孩子都上学了,又增加了一笔开销,因此,家里生活并没有改善多少。一回家去,老婆总是对我发牢骚。我在城里再怎么省,总得吃饭吧,虽然住的是和别的打工者合租的房子,那多少也是一笔钱啊。而且,农忙的时候我也回不了家,还得另外雇人干活,又多花出一笔钱去。
我觉得邮递员这个活是干不长了,我继续寻找新的机遇。我用攒下来的钱报了驾校,准备以后去开大车送货。经过理论和实际的学习,我顺利地考取了机动车驾驶证。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家货运公司,说好了过几天就去试用。
邮局这边,我也办理好了离职手续。其实也好办,工资结清,最后一天的报刊信件送完,把自行车和工作服交回去,就算完事。
我觉得送出最后一天的报刊信件时,有必要和那个C先生打个招呼,告别一下。我们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经常见面,也算得上是半个熟人了。于是,我拿了一些从老家农村带来的干菜、干蘑菇和青豆子,准备送给他当做分别的礼物。
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改变我命运的一天!
(以下仍然是马为善的自述)
那一天,是我当邮递员的最后一天,也是命运发生转折的第一天。
我早早地起来了,穿好了制服,来到了邮局,装好了当天要送的报刊信件,骑着自行车上路了。
我最先来到了C先生居住的那个小区,他正好就站在楼门口听收音机呢,我停稳了自行车,把当天的报刊信件和送给他的东西都递给了他。
他接过了报纸、信件,看到还有一袋干菜、蘑菇和豆子,就是一愣。
我笑着说:“大哥,早晨好!是这样的,今天呢,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送报纸了。这个活我不干了,太累了,挣的又少。我刚刚考了驾驶证,我明天就要去一家货运公司开车干运输了。这是我从老家农村带来的一些干菜、蘑菇和豆子,东西既不好也不贵重,就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你务必收下,就算是对你的感谢吧。”
C先生听完,点了点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儿。我也不想多耽搁时间,于是踏上了自行车,向他告别。
他叫住了我,问道:“你有驾驶证,能开车,对吧?”
我说:“是啊,我有驾驶证。”
说着,我掏出了刚发下来的机动车驾驶证给他看。
“开车也没问题!”我虚荣地说,其实我当时还是个新手。
他小心地接过驾驶证,看了看,还给了我,终于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就跟着我干得了。我其实是南方某贸易公司驻华北地区的区域经理,你给我当司机兼助手,怎么样?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我觉得很突然,犹豫着,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C先生真诚地说:“我就住在这一楼左边那个屋,我今天一天都在家里。你可以考虑一下,想好了再来找我,或者过几天再来也行。”
我说:“那好吧,我再想一想,我先把今天的报纸送完,再来找你。”
我飞快地蹬着自行车,一边送着报纸和信件,一边想着C先生刚才说的话。
我确实很想多挣一些钱。
可是货运公司那边也已经谈好了呀。
想来想去,我决定去找C先生。
我送完了报纸,把自行车交回了邮局,换了一套衣服,又来到了C先生的住所。
我敲开了他的家门。
那里是他临时租的房子,有一个单间和一个客厅,收拾得十分整洁。
C先生见我来了,很高兴,连忙让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水,说:“我以前只是普通的业务员,由于业绩出色,被提拔为区域经理了,总公司那边授权给我,可以自行雇用一至几名助手,工资多少,都由我决定。当然了,他的作用大,我自然就会多给他开工资的。而且,我最近一直在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我用人的原则就是宁缺毋滥,我就是想找一个既能开车,又勤快的人,我觉得你可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创荡商界吗?”
我受宠若惊地说:“大哥,我其实就是一个农民,也不懂什么做生意呀。”
他笑笑说:“那没关系,你可以跟着我,一边干一边学。”
我同意了。
他说:“那好,你今天就算正式上班了。不过我今天没什么事,算是给你放假了。我们俩一起出去,先给你买套新衣服,再吃顿饭庆祝一下!”
他和我逛了百货商店,给我买了西服、衬衫、领带、皮鞋、公文包、手表等东西。当场就穿戴好了,在商店那大镜子里照了照。嗬!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也多少像个商业人士了。
中午,我们在附近的小饭店里吃了一顿,喝酒庆祝,聊了很久。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就坐火车去了省会。在一家二手车行里买下了一台桑塔纳轿车,他是用支票付的钱。那时候,桑塔纳轿车还没有国产化,这一台是某领事馆淘汰下来的,不过也不算很旧。当天,我就开着车回来了,虽然开的不稳,但也算平安地到达了。
我退了与别的打工者合租的房子,把简单的行李搬到了C先生租的房子里去。我开着车去了旧货市场,买了一个二手的折叠床,晚上就在客厅里支上折叠床睡觉,C先生自己住在卧室。
C先生非常勤奋,每天晚上都看书学习,即使在外面喝了酒回来,也是如此。用凉水洗把脸,精神精神,就开始看书。他看的都是那种比较高深的书,有的书当时大陆还没有引进,都是香港、台湾出版的。有亚当斯密、卡耐基、松下幸之助等写的管理和经济学的书,还有培根、尼采、黑格尔等写的哲学书等等。
他每天早早地就起来了,洗漱完毕,打开半导体收音机听广播,先听中央台的新闻,一般只听个开头,大致了解一下国内外的大事要闻,然后,立刻调成了短波,听起了外国电台的华语广播。白天有空他也会听广播,主要听的是经济频道的内容。
我每天早晨负责出去买早点,就在附近的小吃铺,买些豆浆、油条、大饼、鸡蛋、咸菜等食物,二人吃饱喝足了,我开着车,拉着他出去谈生意。
我们俩都穿着西装革履,拎着皮包,很是气派。
中午和晚上,由于工作原因,经常要请客户吃饭,每次都去高档饭店,花上很多钱,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当然了,生意如果谈成了,就会挣来很多钱,请客那点钱根本不值一提。
晚上如果没有饭局的话,我们就在附近的便宜小饭馆里吃点家常便饭。有时候也打包几个菜回到住所,再买几瓶啤酒,边吃边喝。
我们也一起出去娱乐消遣。当时这小城市里刚刚兴起的舞厅、台球厅、咖啡厅、酒吧什么的,我们都去玩了个遍。
我的老板C先生,给我开的工资比原来当邮递员那时候要高出好几倍,我家里的条件也随之改善了许多。
一般来说,他每个周日都会给我放一天假。当然了,如果那天正好有生意要谈,就在下一周的没事的那一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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