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真的是太难了》
第23节

作者: 井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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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活着,才能享受更多。
  对于他来,这个光怪陆离的中水县城很新奇,也更值得进一步探究。
  “穿衣服,跟我走!”
  他想了想,开口出一句。
  既然不能弄死他们,也不能这样便宜他们,付出不一定能得到回报,做错事就一定照到报应。
  已经吓破胆的三人哪敢对他有半点抗争,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穿好衣服。王琳穿的最少,已经冻的半死,顾不了那么多的拿出最保暖的衣服套在身上,那是皮衣,比不上柳青青穿的貂绒,却也是工薪阶层不敢奢求的物件。
  穿好衣服,刘飞阳在前面带路,走出屋子,走出院子,踏上返回安然家的路。
  三人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北风呼啸,愈演愈烈,吹得他头上重孝飘飘扬扬。
  身后的安涛闷着头,飞起来的孝布一下一下打在他脸上,好似嫂子回来,正在扇他嘴巴,质问他,我没了,然该怎么活?
  脸被冷风吹得痛,孝布打在上面更痛,可他不敢有半点言语,就连路线都不敢向旁边移动半步。
  因为他忌惮前面那头牲口怀里的菜刀。

  刘飞阳并没想他们,心思仍旧在那个女孩身上,没有辗转反侧的爱慕,也没有龌龊思想的冒犯,很单纯的在想,这个女孩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有现在的气势,手又摸到那张卡片。
  去酒吧?
  这个思想他未曾有过。
  大约花了十几分钟走到胡同里,远远看去,最里面的院子灯火通明,哀乐已经消失,周围的邻居也都回家,不再是人满为患,只留下寥寥几人让院里不至于那么冷清,这些人他不认识,有些看起来面熟,他现在无暇回忆这些人在哪里给过他白眼和嘲讽。
  目光锁定在那棺材前,直挺挺跪着的身影,这个姿势从他离开就没变过,除了手机械的在往孝盆里添黄纸之外,剩下的一切都如生了锈的零件。

  这里留下的邻居对安涛到来,还有几分诧异。
  有人发自内心的鄙视,也有人含笑迎合,还有甚者要给安副矿长拿个热水袋让他放到怀里,只不过现在的安副矿长不敢有半点装腔作势,眼睛一直弱弱的打量着前方。
  见刘飞阳回头,这三人一股脑的冲到棺材前,也没管有没有垫子,直接跪到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泣,哭的那叫感动地,比棺材里面躺的是他们亲爹亲妈还要悲伤,王琳更甚,到棺材旁非要把棺材盖掀开,哭喊着要陪嫂子一起去。
  仅仅是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已经不够,肥肿的脸上还有憋得冒油的迹象。
  如果不是被人拦住,看架势真要钻进棺材里。
  刘飞阳走到安然旁边,也跪下,拿起黄纸往里面填,有火苗炙烤着温度不低,至少不会感觉到冷。
  这是他这辈子除了父母之外唯一跪过的一次,哪怕是苍黑土他也没有弯下膝盖。
  “他们是你叫来的吧”
  沉默许久的安然终于开口,嗓子已经沙哑。
  “你知道了”刘飞阳微微转了下头,看向安然憔悴的侧脸。

  “知道了”问的平淡,回答的更为平淡。
  怎么她也比刘飞阳文化程度高,在医院没看出来端倪,回家之后也能发现,至于太冷,把遗体冻硬的托词,也只有孩才会相信。
  “心里有气,就应该发泄出来,人在这,你不好意思动手,我来”
  刘飞阳着着,眼里的血丝再次出现。

  他心疼安然,听那声音,好像是布娃娃被狗叼走的女孩,委屈、愤怒、心碎等等复杂情绪都集中在身上,却又不得不压制住自己,憋闷着。
  “你是在宠着我么?”
  安然鬼使神差的问道,她眼睛仍旧看着孝盆里火苗,没有半点转过头的意思。
  刘飞阳听见这话,有些错愕,他不懂在他心里如此圣洁的女孩,为何如此不合时宜的问出这些。
  “你不是在宠我,是在同情我怜悯我!”没等刘飞阳回话,她就自问自答的出一句“这是世界上,最宠我的两个人都已经走了”
  短短一句话,就让气氛全无,完又拿起黄纸往孝盆里加。
  火苗半米高熊熊升起。
  这时刘飞阳才看到,那火光映照下,并不是寻求帮助的女孩,也不是要躲在男人怀里哭泣。
  而是倔强二字,在脸上愈演愈烈!

  刘飞阳缓缓收回目光。
  安涛三人时刻都在注意他,见有些失魂落魄了,以为又要拿自己开刀。
  赶紧往下压头,没了唢呐吹奏,磕头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刘飞阳喜欢安然,发自肺腑的喜欢,可现在的他有些迷茫,自己该用什么征服这个不曾掉泪的女孩?
  雪,好像又大了一点。
  按照这里的规矩,家里发生白事,都不能让帮忙的人空手回去,安然忙着烧纸,剩下的事也只好刘飞阳安排,用从安涛那里借来的钱,买了几条烟,放在柜子里备用。还得留人在这里吃饭,二孩和张寡妇担当重任。
  二孩做菜,张寡妇烧火,一人蹲在地上被呛得睁不开眼睛,一人踩在灶台上呛得直咳嗽,总体来,配合的还算有默契,东西屋每屋放一个桌子,坐了二十几人。
  原本想在家停留三再下葬,可阴阳先生,按照人没的时辰在家停留三不好,也就第二起早送葬,没有火化,并不是不遵守政策,而是这个家里实在没有去殡仪馆的路费,和掏出那份火化钱。
  也正是因为有些不符合政策,在送葬的路上并没吹吹打打,走的很宁静。
  凌晨三点钟。
  刘飞阳和其他六位壮汉扛起棺材,二孩以干儿子的身份捧起孝盆,安然手里拿着照片。送葬队伍并不长,除去“工作人员”也就十几人而已,这还是不怕犯道临时凑出来的,为了不让队伍太单薄。
  地间还漆黑一片。
  这一行人静悄悄的走着,偶尔能听见二孩的哭声和张寡妇的叹息,唯独最应该掉眼泪的安然静的可怕。
  她父亲的衣冠冢在山坡上,距离很远,刘飞阳肩膀被四五百斤的重量压的通红,走到中途时明显有人体力不支,都是依靠后面的队伍临时替一下,因为棺材不能挨到地,不吉利。

  等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除了刘飞阳之外,就剩下一名壮汉能咬牙支撑。
  不过他在距离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挺不住也换人了。
  这时候没人能感慨前面这头牲口为什么如此孔武有力。
  物伤其类,任谁都没想到还不到五十的妇女就这么突然走了,哀伤开始蔓延,等把棺材落到地上的时候,绝大多数在场的人已经泪流满面。
  棺材最后一次打开,对遗体进行瞻仰,原以为安然会情难自已的嚎啕大哭,然而她再一次用平静的脸震撼了所有人。
  刘飞阳手里拿着铁锹,开始往坑里填土,开始还能看到棺材颜色,渐渐地,在一锹一锹的土壤覆盖之下,下面已经不是深坑,土壤似雨水一样蔓延,缓缓向上,没过棺材,与地面持平,渐渐的起个坟头。
  人是在地上出生,又回归于土地。
  无论功名利禄在坟头起来这一刻,都淹没在土壤之中,风吹不开,雨打不掉。
  就这样结束了?
  直到现在刘飞阳仍旧不敢相信,并不是无法接受现实,而是回首从前才发现,以计算的时间太短,以秒计算的时间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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