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被人嘲笑的是她好不好?
为什么还要她去主动向陈嘉鱼道歉?
但她也很清楚,既然沉念初这么说了,如果她坚持不向陈嘉鱼道歉,沉念初会真的从此和她疏远。
因为和沉念初相处的时间比其他人要多,她其实也比其他人都更了解沉念初的性格。
沉念初,绝不像她外表那么般的温柔澹泊与世无争。
她其实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甚至可以称之为固执,一旦做出决定,很难动摇。而且她对自己、对朋友的标准都极高,不仅不会轻易将人视为朋友,如果发现你不再符合她的标准,也会直接将你从她朋友的名单中剔除。
而杨晓,其实很享受被沉念初当做朋友的这种待遇。
道理很简单,人总是希望能进入比自己更优秀的圈子,这样的话,连她自己的身价也可能随之上涨几分——就像哪怕一根草绳,如果捆上了大闸蟹,那也会变得身价不菲。
为了区区的面子,如果失去了沉念初这个朋友,似乎不太值得。
“啊,好饱……这么多菜我居然都快吃光了。没想到学校食堂的菜还挺好吃的。”
蔡佳怡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一脸心满意足地赞叹。
陈嘉鱼放下快子,说:“马马虎虎吧。”
再怎么好吃的饭菜,吃了一百多年也吃腻了。
蔡佳怡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接着懊恼地轻叫一声,“哎呀,我忘带纸巾了。”她弯起红润薄唇,冲陈嘉鱼甜甜一笑,“不好意思,能借我一张吗?”
“……”
陈嘉鱼拿出了自己的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
“谢谢。”
接过去的时候,柔软指尖若有意若无意地划过他的指腹.
泛痒意。
陈嘉鱼朝她看去,她却已经收回手,正浑若无事地用纸巾轻擦着嘴角的一点油渍。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声音轻柔。
“陈嘉鱼同学。”
不回头他都知道是沉念初。
等两个女孩站在了面前后,陈嘉鱼才问:“有事吗?”
杨晓垂着眼,语气勉强算是诚恳地道:“陈嘉鱼同学,刚才是我误会了你,特地来向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嘉鱼无谓地摆摆手,道,“道歉就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不管是否真心,至少这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也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作为男人,他也不至于揪住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不放,况且他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还有上次的事情……”
说话的是沉念初。
她依旧是那种温柔又有礼的态度。
“我没想到会被人拍下来,发到了表白墙。想必也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请你别介意。”
在“被人拍下来”、“表白墙”几个词出现的瞬间,蔡佳怡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耳朵却已经悄悄竖得老高,眼睛也亮得出奇,彷佛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八卦细胞都被打上了高剂量兴奋剂。
注意到这一点的陈嘉鱼:“……”
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在沉念初和杨晓走后,蔡佳怡便像只好奇的小奶雀儿一样开始叽叽喳喳。
“刚才那个女生好漂亮,她叫什么名字?”
“你们两个上次发生了什么事?”
“和表白墙又有什么关系呀?”
陈嘉鱼眼皮未抬,澹澹的说,“跟你没关系。”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她锲而不舍,“你是不是喜欢她?”
陈嘉鱼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我家隔壁的老婆婆活了九十八岁,你知道,她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吗?”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好奇地问:“是什么?”
“从来不多管闲事。”
她撅撅嘴,“……你直接说不告诉我不就行了,何必绕这么个大弯子!”
“嗯,不告诉你。”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她见陈嘉鱼油盐不进,终于不再追问。
八月的正午,通往教室的路上,天空碧蓝,阳光耀眼,空气闷热粘腻,蝉鸣尖锐得像要撕破天空。
陈嘉鱼看着不远处掠过树梢的一只黑羽白翼的鸟儿,心里想。
他还喜欢沉念初吗?
应该还喜欢吧。
毕竟,沉念初是他那不太会表达,只知道一鼓作气,偏执,冲动,不理智,矫情,拧巴,伤痛的青春里第一次为之怦然心动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总是让一个男人为之难忘的。
但无论是否喜欢,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下一秒,蔡佳怡的一句话就把陈嘉鱼心里澹澹的矫情伤感全给搅乱了。
她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说,“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反正我看得出,她并不喜欢你。”
“……”
陈嘉鱼倒还不至于为这句话生气或是过分在意,但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太愉快。
但这个不愉快并没有存在多久。
因为紧接着,蔡佳怡就微抬起脑袋,对他展颜轻轻一笑。
“我觉得,她的眼光好像有点问题。”
下午依旧是四堂课。
准高三了,其实该学的内容已经基本全部学完了,剩下的时间无非就是各种花式刷题查漏补缺。但对于陈嘉鱼来说,实在没什么漏缺可以查补的,毕竟连高考试卷他都做了上百次,几乎能背下每一个标点符号。
因为是暑期补课,没有太正式,晚自习被免除了,但各科老师秉持着不让众准高三生们浪费一分一秒的原则,挥一挥衣袖,带来一张张试卷,然后无视学生们哀怨的眼神,深藏功与名地离开。
四堂课就这么平平澹澹的结束。
放学了。
除了当天的值日生之外,余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朱舒边整理书包,边转头问蔡佳怡:“对了,你家住哪儿?”
蔡佳怡说了个地址。
朱舒有点遗憾:“你住那里呀。我们不顺路,不能一起回去了。”
蔡佳怡笑:“是呀。”
“啊!”朱舒忽然大叫一声,原来斜刺里有只手伸过来,抓着她的马尾辫扯了下。
她大怒转头,吼道:“侯子凡,你贱不贱啊,又扯我辫子!”
侯子凡边跑边回头,嬉皮笑脸地喊:“谁让你辫子扯起来的手感特别好,没忍住!”
朱舒瞪着侯子凡的背影,咬牙切齿:“贱人,幼稚鬼!”
蔡佳怡整理好了,她背起书包,朝陈嘉鱼嫣然一笑:“拜拜,明天见。”便和朱舒一起走出了教室。
几分钟后,陈嘉鱼也踏出了教学楼。
永青路农贸市场。
和任何一个菜市场一样,这里嘈杂、繁忙,甚至有点脏和乱,地面上有不少污渍和被丢弃的菜叶,空气里充斥着新鲜蔬菜的青涩泥土气息,还有肉禽的腥味、炒货香料等飘出的香气。
此刻正是下班时间,市场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某个卖鱼的摊位前,系着围裙的阮秀莲正蹲在横流的污水中,手法极为娴熟地杀着鱼。
似是变戏法般,短短十几秒,一条至少两斤多重的大黑鱼便被刮光鳞片、开膛破肚,去除了鱼鳃和内脏,变得干干净净。
“好了。”
伸手扯下一个塑料袋,将杀好的鱼装进去,再递给面前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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