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8-12 21:09:29

　　【038】
　　许多年以后，有位上海社科院的重量级人物曾对我说：在社会科学领域，野草的生命力远远胜于家花。野草扎根于民间、生长于现实，它们才是平民百姓真正愿意见到的东西。
　　吴沁继续着她围棋比赛中的长考，我并无兴趣揣摩她此时的心理。
　　“小吴老师前面谈了许多的名人佳作，还说了许多的写作规范和创作经典，我首先要承认，经典可以给予我们必要的养分，基本规范需要我们去进行必要的遵守。但我还是要说，过分地沉迷于这些经典和规范弊多利少，这也就是名校往往出不了真正的大家和大作之原因所在。”我的话有些直指吴沁，因而有了再次的停顿。
　　吴大师把头抬了抬，似乎在表示，你这个书生的身上同样沾染有痞子的习气哦。

　　等不到大师的回应，学生接着说：就我自已对文章的浅见而言，除了日常工作中具规定格式要求的报告及函件外，其他的东西应该而且必须是自由和开放的。我说的这句话，主要是包含了三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文章是为了说明问题，只要有利于问题的说明，根本无须在乎文章的具体形式，那种硬套标准的废话文章不值得一提。北大的名气不会比你们学校差吧，人家的老校长胡适先生曾说，少说点主义，多研究问题。胡适之先生的话，多少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当然，你可以说他是个争议性人物，但也不要忘了，人家还是学术界公认的大师。

　　徐书记和团委书记的脸部有些紧张，也许是我提及了当时还饱受争议的胡适先生。
　　我没有太关注这些，毕竟我们是在讨论文学而不是政治。我继续说：第二层意思，文学只有创新和发展才会有生命力，包括文章形式和描写风格的创新。前面谈到胡适，搞得大家有点紧张，在坐的都是党员，那我就讲革命的大文豪鲁迅。鲁迅的文章是以革命性和批判性著称，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鲁迅还是文学领域的创新改革派，新文化运动中第一篇白话文小说就是出自鲁迅之手，它是对以往固有模式的一种颠覆。鲁迅先生还有一句家喻户晓的名言，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这一次，徐书记和团委书记脸上的肌肉明显有了些放松，这个书生党员还有点基本觉悟。
　　“不要停呀，快讲第三层意思！”吴沁突然发声。
　　大师既然发声，学生不敢不从：第三层意思，过于注重名家、经典和规范，将会对你的成长和发挥起到很大的压制作用。比如，你想学习名家的风格，学到极致也就是成为别人的第二，永远成为不了你自己，再说了，名家的文章根本上是在于神而不在于形。又比如，倘若创作过程总是陷于经典和规范，很大程度上会压缩你想象的空间，也就谈不上思路的开阔和通畅，这在学术上称之为“知识障”。最后再开个玩笑，鲁迅曾有两棵树的著名写法，它的有名是因为鲁迅所写，换作是我，会被骂成是垃圾。假如有朝一日我也成为了名家，我那两棵草的写法，或许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另一个经典。

　　小书生总算讲完了，吴大师的眼神显得更加女人了，餐间的气氛进入到欢乐时刻。徐书记没有议论我的观点，他只是表示，小凌的知识面和口才让他吃惊不小；团委书记也没有对我的观点作出表态，他只是表示，小凌所采用的表达方式让别人的反驳无从发力；宣传委员和团支书用大姐的微笑表示了慰问，她们明显是在给我鼓励和支持的暗示，因为，小阿弟先前被凶悍的小姑娘贬损得太厉害了！

　　吴大师放下了身段，她要和我再干一杯酒。碰杯的时候，她说：“算你狠，我今天是碰到野路子了！我们在文章上是两种路子，但我们内心的不羁是同一种路子。”
　　嗣后，吴沁把她自己搬到了我的身边，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低语。旁人戏称这两个冤家好上了，其实，我们当时并没有任何男女情感的成分，至少我没有。我们凑在一起低语，只因两人确实在文学领域有着诸多共同的话题。我们从文丨革丨前的“文学六大家”谈到了文丨革丨后的名作家张贤亮、贾平凹等，又从八十年代热门诗人顾城、北岛和查海生，谈及了亚洲大专辩论会上吴沁母校的几位优秀辩手。
　　……
　　第二天的团员联欢活动进行得热烈而又欢快，在此期间，书生党员和他的三位团员姐妹始终聚在了一起。我在玩的过程中发现，张霞是个武疯子，黄琳是个适度把握的小女子，而小茹，实在是个乖乖的小孩子。每当别人要她参与项目，她总是会回头看我的意思；每当别人在进行着惊险刺激的项目，她总是会躲在了我的身后；而每当我在参加竞赛时，她总是会紧张得将手指放在了唇边！
　　不过，我也隐约地感觉到，有一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总是在不远处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