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笔记:我的呻吟你永远不懂》
第18节

作者: 东莞洪湖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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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基霸电子不缺订单,缺的是好订单。基霸电子从一开厂就有做不完的订单,都是从贸易公司接过来的二手单。人家贸易商先掐掉利润的百分之三十,再甩手给你,做不做?不做还有大把工厂抢着做,东莞像基霸这样规模的工厂有一万多家哩。
  林桑当初给梁上君的建议是廉价的贸易单尽量少做,或者不做。不能让工厂一千多人拼死拼活给贸易商赚钱。林桑的想法是,要赚钱,就得发挥技术优势,掌握核心科技,走高端路线,找附加值较高的订单,而不是赚辛苦钱。梁上君十分欣赏林桑独到的眼光,认为林桑是世界工厂里杀出来的一匹千里马,自己就是伯乐。
  林桑这匹千里马在公司最关键时刻,没有发挥关键作用,这让梁上君很恼火,虽说工厂验不过不是林桑的责任,但人家老板根本不在乎是谁的责任,老板从来只要结果。你拿不出结果,不是你的责任,难不成是老板的责任?
  梁上君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心里越想越气。好订单没有接到,坏订单被拒绝了,工人们不需要加班,不需要操心,上班也不紧不慢,轻轻松松的,梁上君自己看了都羡慕,恨不得找个工人换一换,让别人当总经理,自己到车间过几天舒坦日子。
日期:2011-11-17 13:35:24

  梁上君觉得自己被忽悠了,被林桑忽悠了。
  梁上君及时地醒悟过来,他意识到,再这么耗下去,基将不基,霸将不霸,等待他的,将是倾家荡产的结局和TTK马成功等人刺人心骨的嘲笑声。
  梁上君把课长们召集起来,下达了一份紧急通知,叫《关于基霸公司恢复正常生产的通知》,通知说,由于考虑欠妥,决策失误,公司拟于即日起恢复正常工作时间,即:工厂分为白夜两班,每天工作12小时,每月倒班时休息一天。
  这是一个让人生气的会议。我气的是公司出尔反尔,不讲诚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近,我好不容易又喜欢上了一个女生,长得很标致,性取向也正常,人家说打工生活很孤单,不敢有别的念想,就指望我有空多陪陪她。我刚拍完胸口答应每晚带她溜旱冰,却因为一纸通知要泡汤了。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会生气。

  有一个人比我更生气,那就是梁上君。他黑着脸,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三倍,跟吃了丨炸丨药一样。他生气不是因为没有时间陪女朋友,而是错过了好多便宜订单。虽说便宜,但只要工人像钟摆一下,把发条上紧,卯足了劲,每天加班加点干它个十五六小时,多少还是有点赚头的,起码不像现在,不赚钱不说,还得贴钱。梁上君这话其实是说给林桑听的,但林桑不在会场,他等于没说。
  我就奇了怪了,这么重要的会议,林桑怎么没有参加呢?难道他又去看日本人门诊了?
  事实上,林桑没有参加会议,不是不想参加,也不是看门诊去了,而是梁上君故意不让他参加。所以当通知贴在宣传栏里时,林桑特别惊讶,一种强大的感觉一下子攥住了他。是什么感觉呢,说不清,道不明。
  林桑不是傻子,他有着比一般人更敏锐的洞察力和更睿智的思想,他来到梁上君的办公室,梁上君正在给一家贸易公司打电话,满脸堆笑,一连说了几个好,等对方没有声音了,才轻轻放了电话,招呼林桑坐下。
  没等林桑开口,梁上君就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这也是迫不得己。”
  林桑说:“这不是长久之计,公司得重视自身发展,彻底整改。”
  梁上君发出一声怪笑,举起两只手来:“改,怎么改。公司刚成立,基础薄弱,再花个几百万整改,万一还通不过怎么办?”

  林桑说:“创业多艰,革新更难,眼光得放长点。”
  梁上君说:“你别讲大道理,你不是王安石,我也不需要你变法,我这一大摊子人,等不起。”
  梁上君说完用眼睛逼视着林桑,林桑低着头沉默了老半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说道:“我想去一趟日本。”
  梁上君无所谓地说道:“那好啊,只要你能想到法子,你爱去哪去哪。”
  林桑一踏上去日本的旅程,基霸公司就恢复了热火朝天的场面。订单像潮水般涌下。工厂的过道上,走廊上,操场上,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原材料和半成品。梁上君像个皮条客,用最低的报价四处接单,来者不拒,生产根本不能满足出货需求,有的订单比催命鬼还急,今天下单,一周之类就得交货,仅设计,开模,打样,确认就要花去一大半时间,剩下的时间来不及量产,只能让工人往死里赶,马不停蹄的检验,夜以继日的包装,连上洗手间都得先请示,经主管批准后方可持证离岗,别以为到了厕所就可以缓口气了,赶紧抓紧时间把该办的事办了,8分钟只有480秒,你得掐着时间使劲,超时了轻则批评,重则罚款。

  梁上君是铁了一条心,要把前几个月怠工的损失捞回来。全厂上上下下一千多员工,像飞速旋转的车轮,整天累得像头牛似的,一时间,管理层怨声载道,流水线苦不堪言。
  有人骂梁上君黑了心肝,说一套,做一套。有人干脆在梁上君的桑塔纳轿车尾部用钝器留言:工人拼命干,赚它三十万,买个乌龟壳,坐个王八蛋。梁上君看了并不作声,自觉好气又好笑,也不追究是哪个才子佳人的作品,自己用油漆一刷,桑塔纳还是那个桑塔纳,王八蛋也还是那个王八蛋。梁上君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只要有钱,无所谓天天都当王八蛋。骂几句有什么关系呢?
日期:2011-11-17 17:08:27

  19

  林桑从日本回来了。
  林桑回来之前给梁上君打了电话,告诉了他是几点到香港的机票,几点到深圳的船票。梁上君说好好好,知道了,并没有表达安排专车到码头接他的意思。林桑上岸后,不见司机,自作多情地在候船室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得不耐烦了,只好打了一辆出租车回来。
  林桑到日本干啥去了?梁上君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林桑走了,自己的工厂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思办了。这并不是说林桑在,他就不能按自己的意思办,而是林桑是他处心积虑请来的高管,在重大事项的决策上,他得充分尊重林桑的意见,否则,林桑存在的意义就失去了。
  梁上君知道,林桑主张对工厂实施全面整改。从长远来看,这主张有很强的操作性,对工厂后期发展有重要影响。但梁上君等不起,也赌不起。他没有接受林桑的意见,而是急工近利地接了许多便宜订单,虽然与自己美好的初衷背道而驰,却也情有可原。
  林桑不支持梁上君的做法,所以梁上君看到林桑心里就有点堵得慌。现在林桑又回来了,他得启发启发林桑,工厂,到底该怎么干。
  林桑跟着梁上君在车间走了一圈,皱起眉头说:“梁总,这样下去不行,有些单跟本没有钱赚嘛,只能赚个幺喝。”
  梁上君一听就不高兴了:“赚幺喝也是赚,不能把人养懒了,你那些宏图大志,适合欧美日韩,这里是东莞,就得按东莞的实际办。”
  “梁总不能操之过急。”林桑朝四周看了看,把头歪着凑到梁上君耳朵边,神秘地说:“还有机会,本多公司的渡边一郎来东莞了。”
  “渡边一郎是谁?”
  “渡边一郎是本多公司亚州区购买担当,说话算数的人。”
  梁上君一听来了个说话算数的人,情不自禁地望着林桑:“难道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是回旋。是必须。”林桑用坚毅的眼神望着窗外,那是一种自信的眼神,不服输的眼神,他仿佛又进入了某种精神状态。
  (世上本没有高丨潮丨,顶的人多了,也就有了高丨潮丨。本人郑重承诺,在本贴不死的情况下,本人坚持更新。剩下的,大家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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