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9-29 23:52:07

　　【067】
　　同样的几个汉字，由于采用了不同的排列顺序，其意思大相径庭。听香港中文大学的许子东老师讲过一则故事：某人找大师题字，大师恶作剧地写下了“不得随处小便”。不料，此人却如获至宝，他立即回家对题字进行了一番剪切与粘贴，并经装裱后高挂于墙上，上面赫然是，“小处不得随便”。不改一字，却将市井通俗转化为了高雅哲理，此人的文字功底和哲学造诣可见一斑。
　　日常生活中也存在相类似的情况，比如：“我有事找丨警丨察”，一般比较靠谱；“丨警丨察有事找我”，一般比较麻烦。此外，离开政法系统久了，搞不太清楚现时的警衔。而在那个警服尚处黄皮子的年代，警衔由高到低依次为，警监、警督、警司和警员。
　　“你就是凌小弟？”坐在我对面的是位秃顶丨警丨察，他黄皮子上附有三级警督的标志，对应职级大概是副科。
　　我点了点头。
　　“我们找你是为了调查楼波的案子，听你们单位介绍和楼波本人讲，你和他曾经在一起工作，因此，希望你配合我们对他案子的调查。有关公民的权利义务，我就不多说了。”警督同志的政策水平不低。

　　我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就谈谈楼波的情况。”秃顶的问题也很秃。
　　一脸的茫然，我问道：哪方面的情况？
　　“有关楼波的违法情况。”警督面无表情。
　　他虽然面无表情，可讲话的内容却有些刁钻。如果我知道楼波的违法情况，那我要么就是知情不报，要么就是同流合污。警督的问题，实际上暗含了逻辑陷阱。
　　“丨警丨察同志，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宾馆是国家单位，经营和管理方面有严格的规范，违法现象在我们这里是不允许存在的。我不知道楼波是否有违法情况，即使有，他应该不会让我知道。”我有点气呼呼。
　　呵呵，警督笑了，但只在一瞬间。“楼波的违法事实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一点没什么可怀疑的，我们只是需要有关的证据进行相互印证。找你来，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楼波还谈到了你的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够如实向我们讲述。”
　　警督同志是位有些资历的公丨安丨，审讯的艺术掌握得还可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它是我们审讯室墙上常见的标语，虽然它并不符合世界上主流的人权标准，保持沉默的权利本就是一项基本的人权。不过，这条标语对有些犯罪嫌疑人而言，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丨警丨察同志，你们是在执行公务，我理应积极配合你们调查。但是，我相信楼波不至于会交代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情况，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这样吧，如果我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采取措施，就目前来讲，看看我在哪些具体的方面能帮上你们的忙。”我心里非常愤怒，但依然是和颜悦色，咱不能得罪丨警丨察，这事关宾馆的全局。

　　“劝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我们不会没证据就找上你的。”边上的一位小丨警丨察说道。
　　这是一个连警司还没混上的小警员，充其量只是个办事员级别。对于这种刚刚加入人民丨警丨察队伍的小同志来说，他们往往把自己视作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后人，或者是赫克-波洛的精子。不过，他们相对还是比较可爱。近些年，在与歹徒搏斗中壮烈牺牲或者英勇负伤的人民卫士中，大多是他们这样的新同志。从这个层面上讲，小同志们残存着最后的一丝正气。
　　我没有理会小丨警丨察的话语，因为它并无任何实际意义。
　　“你们宾馆里有没有小姐出入？”随之，警督又漫不经心地问道。
　　警督比警员有水平，不时地在套话。“我不敢肯定有还是没有，我没有经历过小姐，我也分辨不出哪些人是小姐。”爱因斯坦可以发明物理层面的相对论，我也可以玩一把社会层面的相对论。

　　“唉，小姐呐小姐，卖相这么好的小伙子就毁在这上面了！”警督叹气道。
　　或许是三板斧过后，警督知道从我这里可能挖不到什么东西，他干脆与我扯起了小姐的话题。丨警丨察一般都比较热衷于**嫖娼案件，还有就是想办法插手经济纠纷，这种案件一般没有风险，而其他类型的案件相对比较麻烦和危险。曾有丨警丨察朋友对我说，公丨安丨队伍面临的情况是：论法律，讲不过人民群众；抓扒窃，追不上撒腿小偷；捕罪犯，打不过抗拒歹徒；遇扫黄，个个都奋勇争先。
　　当然，丨警丨察想聊天，咱也不妨陪他一聊。我把自己三脚猫的法律知识和参加开庭审理的旁听见闻，向他瞎吹了一通。
　　“反正刚才该问的也都问了，你小凌是个新同志，知道的情况确实也不多，你就最后表示个明确的态度吧。”获悉了我的法律知识和党员身份后，警督说道。
　　我仔细想了一下，然后回答：我只能说，在我来宾馆的这段时间里，就我所能够接触到的范围来讲，我没有发现任何违法的情况，包括楼波的。”
　　嗣后，我仔细查看了小丨警丨察所做的调查笔录，并纠正了其中几处含混不清的意思，然后慎重地在笔录上签下了名字。

　　当天晚上，我就接手了楼波的工作，并和罗姐在中餐厅的小包厢内吃饭。
　　从罗姐处获悉，她下午经历的情形与我基本相似。她还说，就目前的情况分析，楼波虽然贪心不小，可他的嘴巴不大，警方掌握的证据并不充分，而且，警方办事不太死板。我基本赞同罗姐的判断，可还是非常担心楼波的结局。
　　“这就要看他自己的脑子，还有就是，单位的意图及活动情况。”罗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