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11-05 09:28:36

　　10
　　社会这头野兽
　　人常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落篱之下，独木怎能成林”

　　建立圈子，就是建立实力，如今大家都明白了这个道理，在临近毕业的时节，加紧密切着关系。
　　林廉辅、陈捷明、苗成风、张波、马明、成子前，这六个人，在1995年春天与夏天，初步结为“6人帮”，在那时，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17年后，这个“6人帮”，会成为凤凰城里少壮派实权人物中的“几大帮”之一，在偌大的凤凰城，掀起不小的波浪。
　　他们六个人里，林廉辅、陈捷明、苗成风，都是普通人家孩子，张波却是官二代，马明则是富二代，家境最差的，是成子前，他是个孤儿，当然，起初大家都不知道，是过了许久，越来越熟悉之后，才清楚的。
　　除了他们这些考上公务员的人，出于以后“进入官场，需要有人帮衬”的目的，而有心地建立着圈子只外，其他多数找到工作的同学，则没有那么明显的目的心。
　　只要不是官场，其他多数职业，散落在社会里，有点类似于“各扫门前雪”，彼此间联络的热情，要低很多。
　　那年，没进机关当公务员的同学，去向其实也并不算差，有些进了外企，有些进了国企，有的当了教师，有的继续考研。
　　1995年的时候，虽然不包分配了，但还是经常有些用人单位，主动到凤凰大学来要人的，例如陈捷明班上，就有“中国青年报”来招一名记者，为了获得推荐，陈捷明班上有同学，主动“孝敬”了辅导员和主管学生工作的系党总支副书记每人2000元，从而顺利获得推荐，进了那家报社。

　　类似的例子虽然也不算很多，但总是零零碎碎地不少，因此，据说各个院系管毕业班的辅导员，每到“毕业季”，总能发笔小财。
　　相比之下，王美华就绝没发这种财。林廉辅依然隔几天就和王美华上床一次，对她，越来越了解。王美华这个人，也算是个奇女子，重情谊，轻物质，从不接受学生的礼品，如果要说她有什么不好，那就只能是，她总爱与那些注定不可能和她长久下去的小男生上床，但这说到底其实是个人兴趣，双方愿打愿挨，无非是迥然不同于世俗，所以被人鄙薄。
　　每年，对毕业生来说，五一劳动节一过，就进入离校的倒计时了。
　　如同四十九岁的人拼命要抓住青春的尾巴一样，大学最后一两个月的学生们拼命想抓住爱情的尾巴。谈了恋爱的，一个个要“将爱情进行到底”——哪怕明知道“到底”其实就意味着毕业天各一方，很可能就此分手；
　　没谈恋爱的，无不流露出大学四年虚度的遗憾神情，甚至还有不少抓紧时间过一把“爱情瘾”的人。
　　比如林廉辅班上的“小广东”，眼看着就要回广东，居然在一次火车站的偶遇中，认识了个凤凰城郊区女孩。女孩比小广东还大两岁，几年前在工业学院读专科，毕业后闯了两年广东，而后回到凤凰城。他们都是到火车站接人，火车晚点了，他们等得无聊，就随意攀谈起来，而后互相留了电话。三天后，女孩就到凤凰大学来找小广东，一周后，他们就手挽手谈起了恋爱，两周后，就到校外租起了房子，小广东一举告别处男生涯，令其他在大四仍然练着“童子功”的男生们无比羡慕妒忌恨。

　　官二代张波喜欢同系低一年级的女生赵倩已经三年了，自他读大二，在迎新晚会上见到大一新生赵倩开始，每年都想表白。
　　第一年他很羞怯，不敢表白；
　　第二年鼓起勇气打算表白，赵倩却有了高大英俊的男友；
　　第三年，赵倩和男友分手了，张波原本立即便想去表白，可是这时候恰好复习考公务员，他耽搁了那么一些天，结果，赵倩就又有了男朋友，好在，经过打听，新男友在她老家，人不在凤凰城，这种异地恋据说总是最容易被撬墙角的，张波蠢蠢欲动。虽然也犹豫了好一阵，但眼看着即将离校，干脆把牙一咬，买了一大束红玫瑰，到女生寝室楼下等赵倩。

　　赵倩没有接受红玫瑰，但答应了和张波周末去看电影，把张波高兴得两晚没睡着。谁知，电影看了也就看了，赵倩的态度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张波又追了两周，依然全无进展。
　　后来赵倩甚至开始躲着他，张波到女生寝室楼下喊，赵倩也不下来。
　　一个下午，张波径直跑到九三级上课的教室外面，等大三学生下课出来时，他摊开双臂拦住赵倩。赵倩急了，气红了脸，说：“你这是干嘛？”
　　张波低声说：“姑奶奶，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何况我过不了多久就得走了，你到是说说，对我是不是有了一丁点儿感觉？我爸爸好歹是个副市长，你要以为我是骗你，你可以去打听啊。”
　　赵倩说：“我才不关心你爸是什么呢？有水平的人靠的是自己！”
　　张波又说：“那我自己也凭本事考上了公务员啊，我可不是那种纨绔恶少！”
　　赵倩说：“对不起，我恰恰不喜欢公务员。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个恶少，但我就是对你没感觉。”
　　张波像斗败的公鸡，回到了寝室，蒙头便睡，睡醒了就高唱“爱一个人好难”，唱累了接着睡，如此整整一周。
　　林廉辅、陈捷明他们五个，就轮番安慰开导他，但收效不佳。最后还是成子前，拿出已经进入社会了的过来人的口吻，说：“这女孩子，肯定从小家里娇生惯养，不知道谋生的艰辛，满心 只有那些浪漫啦爱情啦，以后迟早有她苦的时候，如果明年她毕业求职，老找不到工作，她心慌了，那时你再追，就容易了。”
　　这么一说，张波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下子就坐起来，不睡了。
　　多年后，六兄弟的五个，每当说起张波当年的纯情，总会放声大笑，说：“张衙内，你小子，居然也曾经有纯情的时候？你瞧你现在，身上还哪有一丁点儿纯情，你追赵倩时的那份纯情哪儿去了？！”

　　张波回答说：“那份纯情啊？被他妈社会这头野兽给吃了！”
　　那份纯情啊？被他妈社会这头野兽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