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冯文科优哉游哉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对面,他笑得意味深长:“李小姐,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我不是提醒过你出门要小心吗?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呢!你这样大好年华的,要被两个男人轮了,那可真是太惨了。诶,我竟然有些同情你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心太软。不过还好,我别的地方够硬。”
我又是用力挣扎了一下,那些绳子却慨然不动,绝望和悲愤席卷了我,我的眼睛发红,我瞪着他就说:“人渣,你这样是犯法的!”
骂完他之后,急病乱投医,我顾不上其他,扯开嗓子就喊:“哥…”
冯文科突兀的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忽然伸手覆上我的脸来回游走,好一阵才说:“你真是蠢得让我很同情。你骂我人渣吗?你一直混身在人渣堆里面还不自知!你一直以为是你害得李大军去坐牢所以做一堆蠢事来弥补?这样吧,我告诉你真相,作为交换,等下你乖一些配合一些。”
冯文科的话,更像一枚威力强劲的原子丨弹丨那般在我的脑袋里面轰然炸开,我怒目而视瞪着他说:“你乱扯什么?”
冯文科收回手,他盯着我,慢腾腾地说:“那一晚,你不知道什么原因很晚才放学回家,在巷子里面有个同校的男生拦住你,他对你动手动脚,就在这时你哥那么巧合地出现,差点把人打死了。但是他这属于见义勇为,法院轻判他三年。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猜测你那晚肯定被上了,你哥护妹心切才下那么重的手,你的名声彻底毁了。你妈把你赶出来深圳打工,攒钱给你哥以后开店,还说这是你欠的。这是你知道的版本对吗?”
我不知道冯文科是怎么知道我几年前发生过的事的,但是我现在无暇顾及这些,我当作没听见那样继续挣扎,妄图挣脱绳子逃出生天。
似乎知道我走不了,冯文科依然淡定地坐在那里继续说:“那现在我来告诉你真正的版本。你哥那晚会那么巧地出现在巷子里面,是因为他是一个偷电缆去变卖的惯偷。他那晚倒霉被盯上了,碰巧遇到你们在纠缠,他为了掩饰自己,就上演了一出护妹心切的好戏。他一个心慌意乱下手没个轻重,一下子把人打成重伤。你妈还真是慈母,她护犊心切,她觉得你以后嫁了是泼出去的水,牺牲你好过牺牲她儿子。不过,也需要你有那么蠢,他们才能把你骗得那么彻底。”
“哦,上次偷手表打人的好戏,你哥拿了我一万块,就倾情演出了。而今晚这场戏,他还给我打五折,只收五千。他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以后我要进军演视业,我肯定第一个找他。”
我全身的血液往脑袋上面冲,我被冯文科这番话弄得一下子忘了处境,我冲着他嚷嚷说:“你胡扯!”
冷笑了一声,冯文科拿出捣鼓了几下在我面前晃了晃,他说:“这是我给李大军转账的水单。”
我用眼角的余光胡乱扫了一眼,李大军的名字郝然入目。
像是一下子被人塞进去冰箱急冻层一样,冰冷的感觉从头到尾生生不息,我以为无人能逼下我的眼泪,可是我错了。
这些年,我一直被愧疚懊恼孤单自责折磨着,我总想尽我所能去弥补对李大军的亏欠,我觉得就算让我把全世界的果子都摘下来供奉给他,也无法刷白他带着污点的一生。
可是原来这只是我一个人愚蠢的一厢情愿。
我不过是家里人在权衡利弊中被无情牺牲掉的那一个。
我太绝望了。
这让我完全忘了还有另外一个灭顶之灾等着我,我的人生其实还可以变得更烂更满目疮痍。
在我的眼泪肆意奔腾的时候,我的身体上面游走了几只手,我听到冯文科猥琐而含糊的声音说:“我要先上,我不玩别人玩过的破鞋。”
在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不远处有个高脚杯,我一个伸手过去抓住与桌子狠狠一砸,然后飞快地将手上剩下的尖锐的柄移过来抵在脖子上,我是真的绝望得忘了害怕,我就这样流着眼泪,冷冷地说:“你们敢动我一下,我就敢往自己的脖子上扎一下,如果我死了,你们谁都脱不了关系,你们就是杀人犯,等着去把牢底坐穿吧!”
在我身上动作的手略有停顿,冯文科忽然呵呵笑说:“好啊,你扎一个给我看看,你要敢扎,我就敢受着,我长那么大还没看过现场版的自残。”
我将尖锐的地方一路向下紧紧握住,正要往皮肉里面扎去,正在这时,门突兀地被打开了。
张竞驰冷着一张脸飞奔过来,他朝着冯文科的脸上就是一个挥拳,冯文科一个措不及防被他打得从椅子上面摔下去,他又是狠狠地抬起脚连踹了几脚。
房间里面另外一个男的想上前去帮忙,张竞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得罪我。”
那个叫老陈的男人就如同一只呆鸡一样定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张竞驰帮我松开了绳子。
张竞驰俯下身来,跟他脸上阴冷的神色很不搭,他异常温柔地说:“不要怕,我在。”
我被张竞驰抱着往外走的时候我还在瑟瑟发抖,我却紧紧地捏起了拳头,被玻璃碎片割开的伤口受到了压迫显得更痛,我浑然不觉,只觉得外面那一场大雨是我这一生遇到过最让我难过的大雨。
没把我送回去甘坑,张竞驰直接把车开回了他家。
关上门之后,张竞驰沉默着找来了医药箱想给我处理一下伤口,我避开了一下,很是跳跃地问:“我想先打个电话,可以把你给我用一下吗?”
张竞驰怔了一下,他很快将递了过来。
我把拿过来,颤抖着手指按下了这些年我滚瓜烂熟却不敢轻易打扰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我有点茫然地快步走到阳台那边,我很快对着话筒说:“妈,是我,李橙。”
睡着了被叨扰醒了,我妈黄日梅很烦躁的语气说:“怎么这个点打来?”
除了要钱的时候跟我多说两句,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咧开嘴想笑一下,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说:“我只是想问问你,我跟李大军,是不是只有李大军是你亲生的,我是在路边捡来的。”
那头的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他是你哥,别整天李大军李大军的叫。你今晚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说话都不利索!”
我不再像以往那样她一稍微生气我就内疚不安,我继续说:“如果李大军偷电缆被人抓住了,估计不止蹲牢三年吧。“
那边忽然就暴怒了。
语气比之前更尖酸刻薄,劈头盖脑骂人的话就像现在外面那一场大雨一样无情地倾泻而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鬼。你哥得罪你了?你非要这样诅咒他?你从小到大就没什么良心,我养你那么大,关键时候我不靠你我去靠谁?你今天是出门脑子被石头砸了是不是?还是想不给家里钱了,找点事来唧唧歪歪?“
日期:2016-02-26 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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