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司机的陈年旧事》
第34节

作者: 信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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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丁看到这娘儿仨,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从驾驶室下来,先想拉增淑起来,增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他又去拉两个孩子,孩子们早已经被做好了工作,根本不理不睬。老丁没辙,蹲在地上问增淑:“你这是干什么呀?我这要发车呢。”
  增淑一脸怨恨的说:“丁玉节,你轧死我们娘儿仨吧!我们不活了!”
  老丁还在假装糊涂,想把她们先糊弄走再说,又劝道:“这么多人看着,有事家里说去行不行?”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别在这不要脸!”增淑的声音大了些。
  老丁有点急了,说道:“你别在这捣乱,这么大年纪怎么不懂事呢!”老丁又对孩子们说:“你们俩,先回车上去,我和你妈有事要说,你们别在地上坐着。”大娇和虎子姐弟俩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增淑,没有动。她们来的路上,增淑已经吩咐过了:“坐在地上,我不说话不许起来,否则就别认我这个妈!”所以孩子们虽然平时害怕父亲,此时却根本不为所动。围观的群众们越来越多了,都纷纷惊奇丁师傅怎么惹了这么一位。

  增淑丝毫不给老丁面子,大声说道:“前天你跑人家里去搞破鞋被人逮着,差点被捅死,现在全村都轰动了。我们一家子全跟着你丢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孩子们刚几岁,现在就抬不起头来,你也别祸害我们了,来个痛快的,你开车吧,从我们身上轧过去算了,呜呜呜……”一边说着就哭了起来,两个孩子见她哭也跟着哭,围观群众看看老丁包着的手,顿时恍然大悟,在外围议论纷纷,桃色事件是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新闻,作为目击者都感到很幸运能够第一现场直击,无不津津乐道。有几辆本来已经到点的班车也应乘客的要求暂缓发车,停下来看现场直播,整个汽车站一片混乱,车站旁边的公路上也为之拥堵。

  眉子在一边听的清清楚楚,两天来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心想我和你老丁算账不忙,让你老婆先替我好好折腾折腾你再说。
  增淑本来是个本分温顺的家庭妇女,但老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轨,屡次的伤害硬生生把她逼成了泼妇。在听到村里传播的老丁被捉奸的消息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多年的积怨爆发了出来。天不亮就带上两个孩子,骑着自行车到“徐大拿县”来找老丁,她不认识老丁租的房子,只知道汽车站,心想反正丢人也丢到家了,不妨就在人多的地方闹一下出口气,后果怎么样也不在乎了。她没有找娘家的两个兄弟,上次的事情让他明白暴力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怕他们来了更添乱,孩子就是她最好的战友。

  老丁非常尴尬,以往他和眉子一直是以夫妻的名义出现在汽车站众人的面前,没有人知道他家的狗血剧情,今天被老婆找上门公之于众,来的太突然,完全没想到。老丁多盼望这时候天上出现个外星飞碟,或者忽然发生一场地震,能够转移人们的注意力,可惜飞碟和地震都没有,他和增淑始终是人们的焦点,如果视线有温度,他现在已经被烤熟了。
  他只有小声的哀求:“别闹了好吗?这下不是更丢人吗?孩子们将来怎么办啊,先回家去,我回去好好给你道歉,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老丁从来没和妻子这么温言软语的说过话。
  增淑事先想好的台词还没有说完,当然不能作罢,又手一指眉子:“你还和这个贱人混在一起,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脸?”
  旁边眉子一听,怎么着?还有我的戏码?赶紧搭话道:“哎呦,你这怎么个意思?我和丁师傅一起跑客运不假,我们可是清清白白。我还没结婚呢,你这么败坏我名声可不行,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你想诽谤我可要拿出证据来。”其实眉子听说老丁被人捉奸也是怒火攻心,但看到增淑乱,她反而就平静下来,她口才可比增淑好得多,几句话就把增淑问住了,可不是吗,捉奸拿双,眉子和老丁的事虽然尽人皆知,可没被人逮着过,增淑一时语塞。

  这时候,人群里走出一个穿制服的中年妇女,体型微胖,但打扮的干净利落,显得很干练,人们认出来是汽车站的宋站长。宋站长走过来问老丁:“怎么回事?”其实她关注老丁家里的大戏好久了,但是一个领导当然不能说自己也围观男女关系狗血剧,所以还是假装刚刚到场的样子。
  老丁见到宋站长,眼前一亮,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平时站长的苛刻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赶忙站起来回答:“宋站长,跟家里闹点矛盾,我媳妇不懂事,来这闹……”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宋站长,盼着她给劝劝。
  宋站长立即严肃起来,说道:“丁师傅你家里有事,怎么能闹到汽车站来呢?耽误这么多乘客的时间,造成的损失太大了,”老丁连连称是。宋站长又对地上的增淑说:“你是丁师傅的爱人吧?两口子闹矛盾,应该在家里解决,家里解决不了还有基层组织,有妇联,最后还有法院。像你这样到大庭广众来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呀。”语气缓和了一点说道:“你看,我也是个女同志,你这种做法我就非常不赞成,你看你这么一闹,不仅自己的问题没解决,把我们整个车站的工作秩序都给打乱了,影响非常不好,我建议呢,你们今天就不要发车了,车票钱退给乘客,回家商量一下,把问题充分解决了再来,带着情绪上路也不安全。”最后一句话是和老丁、眉子说的。

  宋站长又对旁边几辆车挥了挥手:“你们,赶紧发车,都误点了,看什么热闹?快走!”那几个司机一看领导说话了,不敢不听,恋恋不舍的招呼着自己的乘客上车,发动起车子上了路。

  老丁就赶紧去招呼增淑和两个孩子上车回去,孩子们两眼看着增淑不起身。增淑看到这么大个领导来劝,自己先怕了几分,听人家说扰乱了工作秩序,更是担心自己造成的后果,特别害怕影响了孩子们。而且站长说的倒是也在理,自己这一闹除了让老丁脸上无光,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领着两个孩子上了车,眉子招呼买了票的乘客,给人家退了票,也跟着上车,关上了门。老丁谢了宋站长,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宋站长不耐烦的挥着手让他赶紧走,自己回了办公室。围观众人见没戏看了,也就纷纷散去,公路上终于再次畅通。

  老丁打开车门,在驾驶座上坐下,启动了发动机,调头往回开,回哪里呢?是回村里的家,还是回和眉子的“家”?老丁一时有点踌躇,思来想去,还是回租住的地方好,一来这里是自己的“主场”,可以免受父亲的责难,或者有可能来自于两个小舅子的殴打;二来回村里眉子多半也不会同意;三来距离也近,所以开着车直奔自己租住的院子。
  自从老丁和眉子跑客运一来,从没有迟到过,更没取消过班次,这是第一次没有正常出车。老丁这一路上,心乱如麻,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混乱的局面。眉子冷冷的笑着,她分析着局势,自有她的算计。增淑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的目标是夺回丈夫,修复自己的家庭,一路上在准备着自己的措辞。三个人各自盘算着自己到家之后的应对,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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