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衡，分化。”胖子忍不住道：“论这套，谁能玩的过红墙里的大人物？”
　　“可惜不巧的是，这个空缺的市长职位，原属于另一个人的。”田老道：“他就是我的东家宋小姐的父亲，宋小姐的爷爷是元帅，可惜他儿子转了文职，不过出任市长还是老人家多方筹谋的结果，没想到却被顶替了。”
　　“虽然宋小姐的父亲又转任了其他市的市长，可是那个市完全不能和第一个相比，”田老道：“因为那是当时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是广东省改革开放的试点。于是，五年下来，此人一跃升成了省长，而她父亲却被调进中央的清闲部门算是养老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这宋家，和你的主顾李家，是有前愆的。”田老道：“我不能助你，也助不了你。”
　　胖子算是彻底蔫了，瘫在椅子上半天直不起来。
　　姜祈忍不住笑起来。
　　“我告诉你啊胖大海，你今儿碰到我算是走运了。”姜祈指着陆非因道：“我虽然帮不了你，但是我这位朋友可不是一般人，你是放着真佛不知道拜一拜呢。”

　　胖子睁大了眼睛。
　　日期：2016-04-10 10:28:00
　　胖子先前显见还有十分的犹豫之色，只是一上了车反倒是镇静起来，好似下了什么决心。
　　“怎么着，”姜祈侧过脸瞅了瞅他，好笑道：“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你，是这事儿太大了，我不想把你平白无故地牵扯进来，”胖子握紧了方向盘，道：“到时候要是不成，人家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说你蹚这浑水干嘛？”
　　“我还成了好心没好报了，胖子，”姜祈道：“我要掺和进来，定然是有把握的——我跟你说的这位陆先生，人家本事可大呢，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儿。”
　　说着他转头对后座上的陆非因笑道：“是不是——”
　　陆非因根本没理他，一直盯着窗外的风景走神。
　　“一看陆先生就是能兜住大事的人，和你相比，我当然更信他。”胖子嘴里叼着烟，囫囵道：“听老田说他是宋家的座上宾，那一定大有来历。”
　　姜祈很想把在宋家发生的一切告诉胖子，可惜他觉得泄露一个小姐的命格不是什么得意事儿，况且胖子满嘴跑马，谁知道喝几杯马尿之后不会嚷嚷地满世界都知道了，所以他决定闭口不言。
　　而陆非因答应过来看看，也是让姜祈倍觉有面子——他自忖和陆非因的关系没有和胖子那么铁，他和胖子是标准的好兄弟，当年一起同过窗的。陆非因不过是最近半年才认识的房客罢了。
　　人家来北京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自己纯粹是拉了人情给他添麻烦。
　　不过他一想到不久之前的那个梦境试验，他就又理直气壮起来。那个试验让他遗留下来的心理创伤，即使陆非因给他做了辅导，他依然难以释怀。
　　恐怕陆非因自己也觉得有点愧疚吧，所以他提出要帮胖子的时候，并没有出声反对。
　　“你就瞧好吧。”姜祈对陆非因的本事是信服的，道：“这就像做课题一样，算是他笔记本上难得的一笔呢。”

　　听到后一句，陆非因的神色才稍微动了动。
　　不过通过后视镜注视的姜祈，却看不清陆非因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
　　等到了地方，姜祈一看忍不住道：“怎么又是这里。”
　　原来这车又是驶进了中央别墅区，不过这次一进去就换了个方向，胖子在旁边解释道：“前面就是北京院子了，借鉴北京胡同和四合院规制出来的三街五巷八坊，咱们这次要去的就是占两个梨花坊、榴花坊的人家，等会委屈你们在大门口站一会儿，我先进去递个话儿。”
　　姜祈和陆非因果然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两人在巷口对着有王府式样的屋宇大门和流云纹样的地铺步道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实用性。最后被请进去的时候，姜祈的腿都要蹲麻了。
　　一路走过来，院落重叠，前廊后厦，抄手游廊、垂花门、影壁、隔断都十分讲究，院内有院，院外有园，院园相通，给姜祈的感觉不像是正规的四合院，更类似一个大庭院、大园林，里头凹庭院、内庭院的设置如同阴阳接榫，巧妙而熨贴，院中栽植的树木郁郁葱葱，更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恍惚之间让姜祈感觉自己进了苏州的园林里。
　　从穿山游廊里经过，姜祈望到那花园里，似乎是用红木搭建了一个四面穿风的房子，小房子里摆着一口大缸，看不太清上面的纹饰，不知道是不是那口白瓷缸。
　　等走进了正屋，果然见一个穿着居家服的中年男子，身旁还有一个又干又瘦的老头，手里似乎还拿着罗盘指点着房梁什么的，胖子在一旁屡次插话赔情，可惜人家对他是爱理不理。
　　姜祈本能地觉着尴尬，人家一看就是不待见自己一行人的，这一趟算是热脸上赶着去贴人家的那啥，受这闲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老头又说了一些风水上的东西，什么蛮子门太小，门扇要往前移，院中不能光莳花，还要置石，最好是太湖石，最后还说以大缸养金鱼放在院中也有符合这院子的布局。
　　说到大缸，那中年男子狠狠瞪了一眼胖子，胖子陪着笑正要说话，倒是陆非因先开了口，一开口不得了，把刚才这个风水先生刚说的那些东西都拎出来挑了刺儿，什么坎宅巽门，撇山影壁往哪儿开，东厢座房谁压谁——把那个拿着罗盘的老头听得面色铁青。
　　最后不知道陆非因又说了个什么，让这人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急急忙忙推说有事，兔子一样地跑了。

　　这下一般人都瞧出不对来了，李宅的主人这才算是正眼看了姜祈他们，不过客气话是对着陆非因说的，对胖子还是没好脸色。
　　等他拐弯抹角地问陆非因是否和和刚才那人认识的时候，陆非因便道：“他本是青城山上的弟子，得了罗瞎子算卦的真传，堪舆也占得还算好，可惜为人有些不老成。”
　　再打探，陆非因也不肯多说了，也不肯说自己为何认识青城山的道门弟子。
　　不过这已经让足够让人另眼相看了。
　　姜祈和胖子在旁边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峰回路转，大家终于有的谈了。
　　日期：2016-04-10 14:23:00
　　场面话说了几句，这宅主人便起身带着他们去看那放置在院子里的青龙白瓷缸，果然就是进来时候姜祈看到的那一口，不过仔细看的时候，才发觉出不同来。
　　这缸足有一米五，撇口卧足，釉下淡雅的青花作轮廓线，再以艳丽的红、绿、黄、紫等诸色填在釉上，是个盘卧的青龙形状，栩栩如生。
　　胖子在旁边也露出了赞叹的神色，道：“你们看这缸，就是成化斗彩鸡缸杯的前身——这些以青花勾线，填彩、覆彩、染彩、点彩的技法还略有不足，可是正说明了其实这种用釉方式，更早出现在了正统年间，也就是成化皇帝他爸爸那时候，却因为政治原因被迫损毁，直到这场风波平息，才敢使用。”
　　胖子话里话外就是说，这东西确确实实是真品——可惜宅主人不吃这套，道：“我请的大掌柜掌眼之后，也说这是好东西——可惜我家福薄，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