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姜祈听得目瞪口呆，道：“都说包拯、狄仁杰日断阳，夜审阴，白天审核阳间的案子，晚上还要去阴间断案——难道是真的不成？”

　　“自然是真的，有时候，一些传奇、志异反而道出真相了，可惜未能使世人警戒。”陆非因道：“过去活判官的例子很多，但是现在却少了，还是因为时代导致的分工的问题。在司法岗位中，一般的公丨安丨刑警的罡气太重，杀气也足，所谓以暴制暴，这些人大都没法进地府工作——只好招募法官。”
　　“法官的话，就要衡量他们够不够格，”陆非因道：“所以地府在人间每个法官的生魂上，都放了一个小小的天秤，看他有没有昧着良心断错案子，如果这个法官数十年如一日公平公正，他就有资格去地府审案子了。”
　　“之所以是刑警或是法官而不是平民百姓，”陆非因看出了姜祈的疑问，道：“因为只有接触过卷宗的人，才知道如何司法——不是没有百姓当过活判官，可惜地府的鬼魂欺之以方的事情也发生过，仗着百姓不懂刑事，就有鬼魂巧言令色糊弄他们最后减免刑罚的——所以还得是懂案宗接触过刑法的人才能胜任。”
　　“我去，这还有门槛呢，”姜祈听得津津有味，道：“不知道给地府打工是怎样一种体验，有没有什么奖励？”

　　“当然不会是免费打工了，不过具体什么奖励我也不清楚。”陆非因道：“看那个人头上没有天秤，也没有凶煞之气，却出现这么多冤亲债主的，只有律师了。”
　　“为什么会是律师？”姜祈不解。
　　“律师这门职业，在过去就是讼师，从古至今一样的道理，”陆非因道：“谁有钱，他就包揽谁的诉讼。”
　　“舞弄刀笔，开脱罪责，”陆非因严肃道：“这个人没有道德底线——在他受理的案子里，把重伤说成是轻伤，把死罪说成是误伤，把没理弄成有理，把有意伤害说成是无意伤害。即使是证据确凿的罪犯，只要给的钱够了，他就能让这个人开脱应有的罪责，这样的人，阴阳簿上记录地清清楚楚，身后自然聚集了无数的向他讨命的人。”
　　“来讨命的鬼，”姜祈浑身汗毛直立，道：“怎么讨呢——”
　　“别怕，”陆非因安慰道：“他的罪责够死好几次了，只是因为气运还没有完全消掉，所以拖延到现在。我在他额头看到一点鹅黄色，按这个道理，他本该是有一点文昌之运的，若是做公务员，自然节节高升，可惜走左了道了，居然当了个黑心的律师。等他那一点运气消耗掉了，也就是他的债主索命的时候了。”

　　“不过我让你避开的，不是这两人。”陆非因道：“这两人身上的鬼，都是各有其主，不会伤害别人，但是那个农民工，就不一定了。”
　　日期：2016-04-15 21:26:00
　　“那个农民工？”姜祈左思右想道：“他身后是什么鬼，为什么对我有妨碍？”
　　“不是对你有妨碍，是对一般人都有妨碍。”陆非因道：“他身后的鬼，是凶鬼，缠上一个人就往死里折腾，不把这人弄死不会罢休的。”
　　“没有原因地纠缠吗？”姜祈疑惑道：“总得有因果吧，要不然这阴司怎么会不把这样的鬼魂拘走呢？”
　　“就好比人中也有恶人，有的恶人连鬼神都讨厌，都远远避开。”陆非因给他这么解释：“鬼中也有这样的鬼，凶恶残暴，以欺压别的鬼为乐，而且这样的鬼也也跟其他鬼不一样，算是阴间的漏网之鱼，能吸食人的阳气，为害世间——这样的恶鬼，就需要道士和尚来作法了，很少有能乖乖消除业障轮回去六道的，大都是冥顽不化，需要被根除干净的。”
　　“不过这人身后跟个凶鬼，倒也不能算是他完全无辜。”陆非因沉吟道：“福祸本无门，由人自招取——是他自己招出个凶鬼来。”
　　“什么意思？”姜祈道。
　　“农村地方，都有个红白喜事。”陆非因道：“红事大家都能去帮忙，沾的是喜气，大家都高兴。可是白事，有的人就有些妨碍，不能去，比如说是身弱的人，不论是八字弱还是身体弱，或是精神衰弱，这样的人去了就容易受点邪气，总之就是容易受影响、出状况。”
　　“这个凶鬼，不是站在业主的背后，而是站在他的肩上，”陆非因道：“这样的站法还真是少见——我想了下，这个农民工，怕是个四大金刚。”
　　“什么四大金刚？”姜祈越听越糊涂：“你说的是庙里的金刚吗？那这凶鬼还能缠上他？”

　　“不是，我说的这个四大金刚，指的是抬棺材的人。”陆非因道：“农村里死了人，需要抬棺材——村民们要帮着把棺材入葬，这抬棺材的人一般都会收到一个红包冲喜。这种事情做多了，难免会遇到凶鬼恶鬼缠着他。想来他也不信这些，所以连个火盆也不跨，身上阳气越来越衰弱，肩头的两盏灯已经被那鬼坐灭了，头上那一盏也摇摇欲坠，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所以你让我避开，”姜祈道：“是因为这鬼弄死一个人之后，还想再祸害别人吗？”
　　“他注意到了你，不过没事。”陆非因道：“因为你一个月前既受惊又出体了一次，魂魄波动有点大，他能感觉到，所以对你有点疑惑。只要你的骨刀随时带在身上，他就不敢近身。”
　　“我什么都看不到，没办法辨明你说的是真是假。”姜祈抓耳挠腮道：“你总得让我开眼看到这些鬼魂，才能让我相信呀。”
　　“你想开天眼？”陆非因察知了他的想法。
　　姜祈激动道：“你能给我开吗？”

　　“不能。”陆非因说得不留余地，“所见自地及下地六道中众生诸物，若近若远若粗若细诸色莫不能照，天人及修禅定者所具之眼，是名天眼。”
　　“能看到六道中的一切生物，这是多大的福分！”陆非因正色道：“只有两种方法能开天眼，一者从报得，二者从修得。要么是你做了大功德的果报，要么是修禅定修出来的。你两个都没有，要强行用术法开眼，只会损耗你的精元，还有福报。”
　　“那那些不信佛的道士们呢，他们怎么就能用术法，他们又不修禅。“姜祈嘟囔道。
　　“他们开的是眼睛上的神通，勉强算是天眼，但是不能以偏概全，他们那个约摸可以称作天聪。”陆非因一语带过，道：“总之你是开不了天眼了，消停一点吧。”

　　日期：2016-04-16 10:57:00
　　等两人回了家，姜祈把买来的东西都归置好，然后冲了个凉睡了一会儿午觉，起来之后就帮着陆非因拾掇他晚上要施食的东西。
　　“这两个粉有什么区别？”姜祈帮着他把袋子里的粉末倒进香炉里，问道。
　　“烟供粉是施食，药供粉是施药。“陆非因简短回答道。
　　“施食我还能理解，”姜祈道：“施药我就不能了理解了——难道鬼还会生病吗？”
　　“鬼也有烦恼困惑扰乱他们，特别是贪嗔痴，”陆非因道：“他们也会受传染、恶疾、病灾伤亡等无尽量苦痛，所以才叫病苦众生。弄这个药供，就是希望他们病苦消除。”